在端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女主人架势的林沫婉那稍显防备的注视下,钟情敛着眸子朝外走去。临走前,在玄关处站住脚步,转身对站在沙发前的林沫婉颔首,带着歉意的。“抱歉林小姐,多有叨扰。重要的东西我已经拿走,房间其余的物件,你直接丢到炉子里烧了就好。”“以后,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们了。”说完,留下一抹决心的微笑,再不做犹豫,直接离开。偏tຊ巧她这番举动被从卧室里出来,走到扶杆前张望着找人的秋北臣尽收眼底。望着那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他的心里竟生出异样的情愫,且难以掩饰。
那是高中毕业那年,她在第一志愿上填报了帝都医科大学之后。
为了提前了解专业知识,她买来许多解剖图贴卧室的墙上。
当晚等秋北臣回来,看到一屋子的体位分解图后,阴着脸把她从客厅里扛了过来,指着墙上的海报问:
“请钟情同学你给我一个解释。”
钟情梳理着被搞凌乱的马尾,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倒还理直气壮。
“就是你所看到的这样呀,人体器官分解图,我闲着没事先学一下。”
秋北臣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的意思是“祖宗,你见过哪个女孩子把这种东西贴在卧室么?”
“而且,这是咱俩共同的房间!”
钟情无视对方的愤怒,抱着手走到墙边,细白的手指随意指上海报中的某个部位。
“这些器官,你身体里都有。”
说着,随便挑选了几个部位指过去。
“这个,是心脏。你有的。”
“这个,是肾脏。你有两个。”
“这个小肠这个大肠,你也都有。”
“包括这个,这个是……额”
反应过来的钟情赶忙收回手,心里尴尬的同时,假装若无其事的要去指其他部位。
倒是对面的秋北臣反应迅速,没给她糊弄过去的机会,一米八八的身子直接压了过去。
嘴角噙着坏笑的同时,拉着钟情的手再次指向人形图下身的部位。
“钟老师,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部位呢。”
对上那噙着淫意的坏笑,钟情面色染上桃红,想要收回手,力气却又比不过秋北臣。
她拽的越用力,秋北臣越来劲儿。
再拽一下时,直接被人整个拉到怀里。
两人距离的拉近,彼此的体香搅浑着,很快将卧室的气氛烘托到了极点。
秋北臣凝去的黑眸中,欲火越发燎旺。
他凑过唇瓣到钟情的耳畔,上下启动时,剐蹭着红热的耳垂。
“情情,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在咱们两个的卧室里贴上这些东西,是在暗示我。”
钟情羞臊极了,也不忘为自己辨别,“我,我才没有。”
老天明鉴,她真是一心向学道,半点不正经的心思也没有。
奈何秋北臣咬定是这样,她再怎么辩驳,落到他的耳里,都成了欲拒还迎。
骨节分明的两手碰上瓷白的鹅蛋脸,钟情被迫仰头看过去。
紧接着,男人整张脸都欺压下来。
带着霸道的强势,不由分说的抢占了她的领地,在肆意猖狂的掠夺着。
那一夜,他们虽是点到为止,却也把在这方面初来乍到的钟情折磨了够呛。
不过第二日,她再睁开眼时,先前张贴在室内的海报全部被清理了个干净。
取而代之的,便是头顶那张足有两米多宽的巨大人体详细分解图。
而秋北臣当时的原话是
“我觉得劳逸结合是个不错的学习方法,至少昨晚,在钟老师的亲身调教下,我已经对人体各部位有了初步的了解。”
以后,再接再厉,深入学习。
回忆结束
钟情收回飘远的思绪,推着轻的发飘的行李箱,来到衣柜前。
随着柜门被打开,满柜的衣服暴露在空气中。
这些都是秋北臣之前买给她的,一大部分都还没穿过。
挂在这那么多年,垂下来的标签都泛黄了。
她在其中随意挑选了两件,款式都是中规中矩的,叠放整齐在箱子里。
再起身到床头柜前,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拉开第二层抽屉。
看着那早已经空荡的柜匣,钟情拧上眉心。
没记错的话,当年她就是随手把订婚戒指放在了这一层。
眼下,怎么什么都没有了呢。
钟情倒也不是故意把戒指丢下,只是当时走的匆忙,戒指连带着盒子不小心从衣服口袋里掉到了地上。
她忙着换衣服,把东西捡起来后顺手放到打开的抽屉里,走的时候忘记拿。
等坐上飞机,摸着空荡的无名指时,才反应过来。
那戒指,她只试戴过一次,尺寸是正合适的。
把抽屉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后,钟情又在整个屋内大范围的搜寻起来。
猫身趴在地上,随着手机的后灯照进床底,她隐约发现了被灯晃出的光亮。
以为是戒指,她直接伸手去勾。
这一碰,用了十足的捏力。
指腹触到玻璃碴子的瞬间,刺痛感遍袭钟情整个身子。
忙的收回手,不出意外的,中指的指腹上划了长长一条口子。
随着她这么握拳头,鲜红的血液涌的更快了,顺着洁白的手臂流向光洁的地板。
这种疼,钟情最是受不住。
好看的眉心连连紧蹙,眼下压着欲欲翻滚的委屈,破天荒的又掉了眼泪。
在没遇到秋北臣之前,她一向是能吃苦,受的了痛的。
可自打被秋北臣千疼百爱的护在身边后,她不知不觉变得娇贵了起来。
那六年里,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肩软手嫩的。
重物提不得,伤也受不到。
遇到难事,只要一声“阿臣”,男人便会立刻出现,帮她处理好所有事宜。
只是手指上被割破的那一点点伤口,此刻在她看来,比生孩子还要痛上几倍。
手指上的末梢神经最多,连着心得。
所以钟情此时不是手痛,而是心痛。
连带着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秋北臣宠溺林沫婉的那一幕,一起痛。
手上流着血,眼里流着泪,寻找戒指的动作却没停下。
钟情吸吸鼻子,再次趴下身子,把伤她的那一堆玻璃碎片勾出来。
这一次她看清楚了,是个破碎的杯子。
杯体上还残留着黄色酒渍。
是威士忌,秋北臣最常喝的一款酒。
这杯子,估摸是她不在的那几年,男人喝醉后意外打碎的。
想来,其中的缘由也都因着她。
如今,时过境迁,反过来她被当年残留下的碎片割伤了手。
可不就是应了那句话:世间有轮回,苍天放过谁。
报应,都是报应。
想到这,钟情没由得又酸了鼻子。
任由着伤口流血不包扎,是她对自己的一种变相惩戒。
站起身,她继续在别处寻着戒指。
刚走两步,小腿磕上床沿最尖锐的角上,还没来得及吃痛,再抬头又撞上旁边的柜子。
这一下又一下的磕绊,彻底让钟情崩溃。
再不管其他,蹲下身子抱上膝盖,把脑袋埋在两腿间,咬着唇瓣哭了起来。
不只是这个家里的人不欢迎她,连这些家具也都一并的在驱赶她。
本是收拾整洁的屋子里,如今也被她搞得一团乱。
沾染着一滩血迹的地板,大敞开的衣柜,随意露着肚子的行李箱,还有三四片破碎的玻璃碴子。
乱糟糟的场景,就像钟情此刻的人生一样。
错乱的,摸不清方向。
眼下发生的一切,和她五年前的计划完全不同。
最出格的,莫过于秋北臣这个臭家伙竟然有了新欢,还忘了她这个旧爱。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那样自信。
天真的以为,只是五年而已。
只要秋北臣再等上她五年,横挡在两人之间的所有阻碍都会随着她身份的改变不攻自破。
届时,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和他安心在一起。
订婚,结婚,生子,再携手走过下半辈子。
可事到如今,曾经的所有计划到现在都成了妄谈。
秋北臣不爱她了,还有了新的未婚妻。
不论是不是很爱,他都对她很好。
而她,就像回不了这个家里一样,也再走不进秋北臣的心。
这样的结局,对她而言是不是又太惨了些。
这五年来,钟情的情绪变得更外放了些。
眼下哭的是她,片刻后鼻涕一擦眼泪一抹,恢复正常的也是她。
戒指她是真找不到了,那便干脆不找了。
合好行李箱后,钟情垂着还在滴血的手,拖着箱子直接离开。
说来也巧合
秋北臣刚踩着楼梯来到三楼,她便坐着电梯下到大厅。
在端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女主人架势的林沫婉那稍显防备的注视下,钟情敛着眸子朝外走去。
临走前,在玄关处站住脚步,转身对站在沙发前的林沫婉颔首,带着歉意的。
“抱歉林小姐,多有叨扰。重要的东西我已经拿走,房间其余的物件,你直接丢到炉子里烧了就好。”
“以后,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说完,留下一抹决心的微笑,再不做犹豫,直接离开。
偏tຊ巧她这番举动被从卧室里出来,走到扶杆前张望着找人的秋北臣尽收眼底。
望着那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他的心里竟生出异样的情愫,且难以掩饰。
林沫婉本想说些什么,只是在注意到头顶三楼探下的身子后,全部咽了回去。
再抬眸对上秋北臣垂下的视线,唇瓣轻抿,眼里带着愧疚。
“阿臣,是不是我的存在,让钟情姐不开心了。”
秋北臣此刻的心思不在林沫婉的身上,对她的话也没多做思考,随口敷衍了句“没事。”
压着心中的情绪,转身朝卧室方向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想到钟情离开时那番话,像是真的再不会回来的彻底割裂。
秋北臣在忍不下去,掉头朝楼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