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用微微发烫的热水洗漱,又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汤饭,在这寒冷的冬天,无疑是一种享受了。苏潇坐在炕上,看着外面窗上结了一层的冰花,心里忽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这都是因为家里面有袁相柳,添了不少的烟火气,不然她一个人面对空旷冷清的屋子,此时怕是会想起一些前世的遭遇,平添伤愁。“阿嚏……”苏潇正感受着这份宁静,对面袁相柳突然转过身,去打了个
晚饭,袁相柳做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红烧肉。
肥瘦相间的五花,在锅中炒至焦糖色,再加入各种香料,用大锅木柴细火慢炖,炖得烂烂的,筷子轻轻一戳都像要融化一般,拌在米饭里面晶莹剔透,肥而不腻,咸鲜香甜,各种调料的滋味丰足,那味道简直能给人香迷糊。
苏家飘出去的炊烟被左邻右舍闻到了,都是忍不住咽口水的程度。
苏潇大快朵颐,很是解了一番中午那顿没滋没味阳春面的苦。
她还和袁相柳提了中午的事儿,说苏玉堂撑得那个样子,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又道。
“对了,小柳,开春的时候,我打算把咱们现在住的房子翻修一下,在后面建一个大大的厂房,到时候可以把做工的地方挪过去,你觉得如何?”
唇彩配方完成之后,就开始投入了制作,参与制作的人都是冯玉萧从自家庄子上调遣过来的家生子,场地苏潇经过筛选,租用了距离苏家不算远的一处空房子。
那处空房子的原主人是村上挺富裕的一户人家,后来做生意意外发了一笔横财,搬去了县城里面住。
房子就此空着,挺大一处地方,也让村长帮着租用,只不过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田地,外来人口又极少,这几年也没租出去。
如今被苏潇租着,地方倒也还算够大,只是从苏潇这边过去,多少还是有一些距离,也不是那么十分的方便。
苏潇当时就想着,若是能在自家这里盖一处厂房是再好不过的,后来又一想,既然都要动工一回,不如干脆把自家房舍重新翻修一下。
反正手上有余钱,修得大一点,也方便以后。
她和袁相柳其实也不会一直在村子里面住,肯定要搬去县城的,但是村里修房子用工用料都便宜,她倒也不差那几十两银子。
袁相柳想了想,也觉得合适,道,“两样一起修,能省去很多麻烦,用工用料也更好谈价,能便宜上一些。”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咱们以后不在村子里住了,这房子修得大一点,也方便偶尔回来住一住,或者送给三叔他们一家来住,也比现在的小房子要宽敞方便得多。”
苏潇夹了一块儿颤微微的红烧肉放进碗里。
袁相柳一笑,“你若这么说,三叔肯定不来,舍不得这新房子。”
苏潇也忍不住笑,道,“说是让他看房子,就肯定来了。”
房子这东西不怕住,反倒是怕空着,到时候蛇虫鼠蚁什么的,用不了几年都能蛀空了。
老一辈村里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那样三叔肯定就愿意了。”袁相柳拿起勺子,舀了两勺肉汤浇在米饭上面。
“其实房子修得大一点,也方便雇工们住,到时候分屋别居,倒是不用挤在一处了。”
“是啊。”苏潇现在手下那几个工匠都是挤在一个屋子里,虽说也是够住的,但是哪有自己方便呢?
等到真的翻修的时候,她可以考虑多建几间雇工住房,条件各方面都好点,人家才能更尽心为其做事儿。
苏潇一向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说办就办,吃完了饭,她在柜子里翻出来一匹之前冯老板送给她的布匹,当做饭后消食,溜达出了家门,和袁相柳一起去了村长家拜访。
冬天黑的早,这时候天就已经全暗下来了,只不过时辰却还尚早。
村长家里也刚吃完晚饭,一家四口都凑在一个屋里,为了省些煤油灯。
村长的儿子在县城给人做账房,儿媳妇带着孩子在家,老两口平时没什么事儿也能帮着带一带。
苏潇他们进门的时候,村长正抱着自家的小孙子举高高逗着玩儿。
“陈叔。”苏潇笑着打招呼,把东西放到炕上。
一匹崭新的布,花色比较鲜艳,是同安县这边少有的高货,都得是苏城那边才能染出这种色彩丰富的。
女人爱娇俏,陈家两个妇人顿时就是眼前一亮,忍不住瞧了又瞧。
村长把小孙子还给儿媳妇,委身下了炕,“潇潇来啦,快坐快坐!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这布带来是干什么的?”
苏潇如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村民也颇有受益,偶尔干个零工什么的,都是一笔进项。
村长因此对苏潇越来越客气,拿出了对待村上地主的和蔼态度。
“这是别的老板送给我的,我瞧着颜色还好,款式也新,拿了一匹过来送与陈叔,给你家缩婶子和儿媳做身新衣也是不错的。”苏潇道。
“哎呀,你这就太客气了潇潇。”村长媳妇儿听了这话,又垂涎又不好意思。
村长看出苏潇是有事相求,带着苏潇去了隔壁小两口儿的屋子。
点燃了煤油灯,几人在凳子上坐下。
苏潇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把要扩建房子的事儿说了。
苏家两边都有邻居,房山挨得比较近,能扩建的地方也就有限,所以只能往后建。
但是想要建的大一些,也肯定要占另外两家人后面的地方,如此一来,不光要和那两家人沟通,也必须得和村长沟通,村长批准了,苏潇才能建。
村长听完了苏潇的意思之后,略一思考了下,道,“你生意做在大,于村里人来说也是好事儿,能多给村民们创收一下,我是支持的。”
“但往后扩建,两边要占不少地方,必须得和两边邻居说一下,若是他们也愿意把地卖给你,你们商讨妥当,我这边肯定是没问题。”
因为有了那匹布,村长非常好说话。
苏潇要得也就是他这句话,道,“明日我便与邻居大娘商量商量,彼此商讨个合适的价格,若是成了,到时候还要麻烦陈叔帮我出个地契盖章了。”
“包在我身上。”陈村长满口答应。
事情没费什么功夫,就这么办成了。
两人披星戴月的回家,路上还欣赏了一下满天的璀璨繁星。
今日事多繁忙,也就不再试验配方了。
简单洗漱之后,袁相柳回房默了一会儿书,就吹灯睡下了。
自从来到苏家之后,除了最初的几天偶尔还会做些噩梦,梦到袁家的事,之后袁相柳一直睡得异常安稳,已经许久都不再做噩梦了。
可是今晚他却入了梦。
梦中一开始就是一片红色,吹吹打打的喜悦声在耳边响着,他隐约有意识,这是谁家办了喜事。
而后画面一转,竟变成他穿着一身红袍喜服,站在一处贴着囍字的房间门口。
他不知为何心跳得快了些,推开了那扇房门,里面是一片喜庆之红。
垂着红色帐曼的大床上,坐着一个穿着喜服的熟悉身影。
红带头盖在头上,窥不见盖头下的容貌,但袁相柳凭借熟悉的气息和身形,就知道这是苏潇。
他走过去,掀开了红色的盖头,露出下面红唇明艳的一张脸。
苏潇浅笑盈盈,看着他,叫了声相公。
几分羞涩,几分妩媚,和平时完全不同。
袁相柳心跳如鼓,轻轻拉起了苏潇的手。
好像没有交杯酒的过程,好像一切都快进了,他不知不觉间就和苏潇一起倒在了床上。
灼热的呼吸交缠着,让他想起了在马上苏潇英姿飒爽的身影,他的手臂揽着苏潇纤细的腰肢,两人紧紧贴合着。
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过,比在马上还要紧密的相贴。
还要更加深入的拥抱和包裹。
喔喔喔——
清晨,隔壁院子公鸡慷慨激昂的打鸣声将袁相柳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初醒来,袁相柳有些恍惚,睁开眼睛,盯着屋顶看了一会儿,身上还残存着那一股不寻常的热度。
直到渐渐清醒,发现怀里是空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心里涌上一股失落的同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他拉起被子蒙在脸上,深深吸了两口气。
然后察觉到异常,猛地坐起身来,低头去看自己的亵裤,。
张本就红润的脸更是涨红了,像两块滚烫的烙铁。
他有些慌张,掀开被子跳下地,伸手把门给插上了。
苏家两间屋子都是有门栓的,但是他与苏潇彼此信任,来到苏家后从不栓门。
用不着,也没必要。
这还是他第一次把门给拴上,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跑到柜子里拿了条新的亵裤,把那件脏的换了下来。
瞅了一眼外面天色,比他寻常醒来时候更早。
苏潇那边屋子很安静,全无动静,应该是还没醒。
苏潇正常也比他起得要晚一盏茶功夫,今日他醒得早,苏潇应该正经有一会儿才会醒吧。
这东西要是放在屋里,无论塞到哪个角落,都会让他不安,只怕今日课都没法好好上了,总觉得藏了脏物在家里,随时官府的人都会过来收缴缉拿一般。
他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儿,然后做贼一样,又把门栓打开了,拿着那条亵裤快速的打了盆水,冲出院子。
下了一夜的雪,今日的天气甚是寒冷。
袁相柳一出去就被凛冽的寒风吹得身上都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匆忙间,居然连棉衣都没穿。
他赶紧又跑回屋子里面,把衣服穿好了,然后找了个房山隐蔽的地方,顶着寒风和手冷,勉强把亵裤给洗了。
洗完后回到屋子,一双手冻得通红。
万幸是苏潇还没有醒过来,这让袁相柳松了一口气。
他把亵裤晾到了自己那屋,又在炕上捂了好一会儿手,等到手没那么冰冷僵硬了,这才去厨房准备早饭。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苏潇才醒了。
她一起床就感觉到今日的寒冷,明明袁相柳都已经升起火来,却是比往日没生火还觉得冷飕飕的。
苏潇披了件厚衣服出来洗漱,看着灶台前面忙活的袁相柳,无奈道。
“小柳,你不要每天都起这么早做饭,多睡一会儿,你这个年纪正是应该多休息的时候,我听人说睡得不够,人会变笨的,你是要读书的,可不能变笨。”
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梦境过于真实,袁相柳这会儿看到苏潇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含糊的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多穿一点衣服,外面很冷。”
“是呀,今天真是好冷,下了雪之后总是要冷上两天的。”苏潇舀了一瓢水,倒进水盆里。
“锅里有温热的热水,你用那个晨洗吧。”袁相柳指指另一边的大锅。
苏家厨房两个大锅,左右都有灶台,通着房间里面的炕。
袁相柳感觉到外面的寒冷之后,就把两个灶子都点上了,一个锅里温水,一个锅里做饭,就是为了让苏潇醒来之后能用上热水,吃上热饭。
苏潇有些感动,忍不住叫道,“啊,小柳,你怎么这么贤惠!难怪原来村上的人都说我泼辣不贤惠,和你比,我真的差太远了。”
袁相柳无奈,“快点儿洗吧,一会儿水凉了。”
“知道了。”苏潇朝他笑了笑,过去把盆子放在灶台上,掀开锅盖,一股热气冒了出来。
心里也暖暖的。
早上用微微发烫的热水洗漱,又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汤饭,在这寒冷的冬天,无疑是一种享受了。
苏潇坐在炕上,看着外面窗上结了一层的冰花,心里忽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这都是因为家里面有袁相柳,添了不少的烟火气,不然她一个人面对空旷冷清的屋子,此时怕是会想起一些前世的遭遇,平添伤愁。
“阿嚏……”
苏潇正感受着这份宁静,对面袁相柳突然转过身,去打了个喷嚏。
“小柳,你怎么了?是不是风寒了?”苏潇有些担忧,放下碗探身去瞧他。
袁相柳转回身来,摆摆手道,“没事,可能……可能……可能是有些着凉了,晚上回来我自己弄点姜汤,喝点驱驱寒,不要紧,你不用担心。”
“这房子也是许多年没翻修过了,你那屋墙上有好几个裂缝,冷风往里钻,肯定不保暖,炕也就能热到半夜,可能是后半夜冻着了。”
苏潇重新端起碗,道,“等晚上回来弄点儿棉花,把墙上的缝隙塞一塞,就算起不了大作用,能暖和一些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