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稹亭说不用,她真心实意,“我喜欢洗碗。李景深被震惊到,“还有人喜欢洗碗?”在每个家庭都拥有一台洗碗机的今天,林稹亭却能很漂亮地说自己喜欢洗碗,动手把杯盘狼藉收拾干净,像是把自己混乱的生活重新修正回正轨。在洗干净的一瞬间,她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浊气荡清,思维锐利,腰杆梆硬,正能量爆棚。李景深听了,很
李景深不喜欢做家务,被席玫好不容易调教好了,她一走,他又死灰复燃。
林稹亭爱李景深,如今夜深,他想吃火锅,她自然满足他,马不停蹄在社区超市买了一堆,打算回家做给他吃。
她却不知道,在她的身后,李景深长吐一口气,他可不喜欢做家务。
到了林稹亭家,打开灯,照亮客厅,以及那个大得过分的厨房料理台,堆放着不少蛋糕盒子,已经折叠好,方方正正一个个堆叠在一起。
李景深把提着的菜放在料理台上,面对一个个蛋糕盒子,每个都贴有淡黄色的便利贴,他起了好奇,随手拿下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娟秀的字迹——10寸水果红豆周年纪念蛋糕,不要草莓,香景花园10栋12F,赖小姐,明日下午6点送到。
每次顾客订了蛋糕,林稹亭都会写一张便利贴,顺便把所用的蛋糕盒折叠好,贴在上面,方便操作。
这些都是明日预定的蛋糕。
李景深眼睛从便利贴抬起,问林稹亭,“这么多预定,明日你做得来吗?”
林稹亭此刻在电视柜台上摸了一个鲨鱼夹,利落地夹起长发,要去厨房料理食材,随口回答,“我明天起得早点,搞得定。”
她让他去客厅坐,“你等一会儿,很快就能吃了。”
在人家家里,人家还是为了你做的饭,不帮着做点,于理不合,虽然李景深不喜做家务,但是他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是懂得。
于是,李景深强打精神,“我给你打下手吧。”
正在系上围裙的林稹亭偏头,此刻厨房的灯光照在她的侧颜上,灯光描摹出她的五官,眼睫纤长,鼻子小巧,红唇丰润,让李景深觉得挺好看的,就是那种看一眼,还想再看一眼,移不开眼睛的看。
林稹亭回答了李景深,“不用,你刚回来,应该很累。我来吧。”
人,总是叛逆的。
李景深想当甩手掌柜,要是让他做事,他不喜欢。可是,如果不让他做事,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林稹亭让李景深在客厅沙发坐等,他没去,在料理台边拉过椅子坐下,对上林稹亭备餐的背影,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林稹亭在那边切着辣椒丝、葱丝和芫荽丝,待会加热香油泼上,再淋上味极鲜酱油,就是咸鲜味美的三丝蘸料,火锅一绝。
这边,李景深在料理台不紧不慢地撕着蟹柳外层的塑料纸,他提了个建议,“稹亭,你不用每次都手写预订单,这样很麻烦,做个小程序,手机输入再推送打印,是很轻松的事。”
林稹亭常在厨房,她准备食材的手脚利落,切完三丝,开始切蔬菜,白酥酥的萝卜和黄澄澄的玉米切成不大不小的块码到盘子里,她回答,“我有想过制作,但是最近太忙。”
她说来都不好意思,似忘记正业,“我都几天没开电脑了,等忙完这一波,我就做。”
人家都给他做饭了,自己也得做点什么,李景深思考了一下,说,“不用,我明天上班给你做一个,使用开放的代码系统能够很快实现。”
说着,他取下一旁盒子上的一张便利贴,拿出手机拍下,上面有林稹亭一个蛋糕预定订单所需的各项内容,明日依葫芦画瓢制作一个简单的小程序给她。
林稹亭听了,“我还打算用开源项目做,我习惯用那个。”
两人都是计算机专业出身,聊到这个,颇有共同语言,来来回回聊得不亦乐乎。
——有个女性朋友,每每在男朋友侃侃而谈的时候,她都会在一旁托腮,作崇拜状,一双眼睛柔怯又敬佩地盯着她男友,不时还会加上几句,“这是我从没有想过的耶。”“你真厉害。”“你太man了。”不断地夸赞他。
每每此时,一旁的朋友和林稹亭都会不屑,“你就宠他吧。这些东西你都会啊,为什么装得像个傻白甜?待会他真的以为你水平低,比他次、比他菜。谁说女子不如男。”
现在,面对聊计算机的李景深,林稹亭很想把女性朋友那招搬出来用,但是她在面对他时,她大半的脑子浸润在激动、愉快之中,显然已经不够用,想不出来那些话是怎么说来着。
他在讲计算机时,简直迷死人。
聊着程序开发与测试,一顿火锅已经准备好。
林稹亭被李景深讲计算机时的专业和知识广度迷住。
李景深感觉也很妙,他突然发现两个有共同专业的人如果生活在一起很是不错,聊得来,而且林稹亭说话的时候,他奇异地能听得下去,比他下属强多了。
吃完火锅,满桌杯盘狼藉,李景深对面的林稹亭,正在小口小口喝着可乐,他问她,“你今晚喝了酒吗?”
刚刚在社区超市,他就闻到了,她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酒味。
林稹亭今晚和朋友酒局,她当然喝了酒,要是没他突然约她,她就多喝几杯,回家舒舒服服睡觉了。
“没喝。我不喜欢晚上喝酒,因为第二天还有事要做,耽误了怎么办。”林稹亭伪装自己的谎言简直信口拈来。
李景深听了这话,不由失笑,“是吗?”他觉得很假,她那次喝醉酒在小区步道蹲在地上又哭又吐一事,在他这里可还记忆犹新。
林稹亭看着李景深,肯定了自己说过的话,“是呀。”
林稹亭看着他的眼神,诚挚、认真、坚定,倒让李景深生出恍惚感来,他像是误会了,她好像是在说真的,她真的不喜欢在晚上喝酒。
而林稹亭,她深深凝望着李景深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在不是说假话,他要是她的男人,她还在晚上喝酒干嘛,和他挨在一起说悄悄话,和他待在一块,和他做快乐的事还来不及,哪里需要喝酒,借酒消愁呢?
林稹亭起身收拾碗筷,李景深拉住她的手腕,“我来洗碗吧。你做这些辛苦了。”
在家,都是席玫做饭,他洗碗,虽然他不喜欢,但是这些像是生活里不得不做的事情,就像责任,怎么都逃不开。
林稹亭说不用,她真心实意,“我喜欢洗碗。”
李景深被震惊到,“还有人喜欢洗碗?”
在每个家庭都拥有一台洗碗机的今天,林稹亭却能很漂亮地说自己喜欢洗碗,动手把杯盘狼藉收拾干净,像是把自己混乱的生活重新修正回正轨。
在洗干净的一瞬间,她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浊气荡清,思维锐利,腰杆梆硬,正能量爆棚。
李景深听了,很是欣赏地看着林稹亭,“听起来有点像在推翻熵增定律。在一个孤立系统里,熵只会增加不会减少,熵意味着混乱和无序,这意味着宇宙永远向着混乱和无序状态发展。可是洗碗,修正了杯盘狼藉的混乱和无序,重新回归秩序。”
林稹亭还能举一个例子,“也有点像做梦。夜晚入睡,眼睛一闭,一场盛大而混乱的梦境在眼前展开,里面充满着混乱、无序,还发生很多毫无逻辑的事情,最后一团混乱,像是脏掉的碗盘。次日一醒,原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回归原先的秩序。”
李景深嗯哼一声,“好比喻。”
林稹亭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拿抹布出来,这时,李景深说,“稹亭,刚刚我们的讨论,没有说到一个点。”
林稹亭表示洗耳恭听。
李景深说,“宇宙熵增加到极限,支撑不住爆炸,随后重新开始。但是,重启的宇宙就不是原先的宇宙了。就好像脏掉的碗筷洗净,是秩序的回归,但洗过的碗再也不是原来的碗了。”
林稹亭说,“那么,做梦那个人,醒来重新回归秩序,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
李景深沉吟了一会儿,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
夜宵结束。
从七栋林稹亭的家离开,李景深往家走,夜深人静,小区步道无人,他静静地和自己的思想独处。
席玫离开多久了?
应该五个月,快六个月了吧。
李景深有时会弄混席玫和林稹亭,她和她像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女的(这点很重要,他不是gay,性取向女),都长得不错,他历任女友都是美女,他已经习惯了。都没什么大毛病,都家庭条件不错,至少不会拖累他,最重要的一点,她俩都爱他,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每次看他的眼神都饱含痴意、笑意。
甚至,直男李景深隐隐约约觉得,席玫和林稹亭的穿衣风格是不是也一样?感觉都是露肤感、裸色感、成熟感的居多。
但是,林稹亭和席玫又是不一样的,她会做蛋糕,她和他同类专业,有共同语言,她是软件测试工程师,她对他百依百顺,她愿意来赴他临时的约,给他做饭时,不介意他当甩手掌柜,甚至她喜欢洗碗。
这些都让李景深觉得新鲜,尤其是林稹亭对他不做家务一事,都没有怨言,像是她天生的工作,轮不到别人来做。
……要是以后和林稹亭结婚,他应该能少做很多家务,这点倒是不错。
想到这里,李景深有些想笑,他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
这一天,林稹亭答应帮朋友替班,她一个朋友接了车展模特的工作,结果身体不适,临时找她替班。
大学的时候,两人常在外做展会模特类兼职。
时近冬天,穿着凸显身体曲线的紧身裙装站在展台上几个小时下来后林稹亭,蹬着高跟鞋的小腿肌肉紧绷,在裹上羽绒服前,她的身体冷得直发抖。
她今天的裙装火辣,妆容也惊艳,浪费什么也不能浪费妆,秉承着这种原则,她回复微信上问她在做什么的李景深,“你下班来会展中心接我吧,我们去吃饭。”
李景深到会展中心的时候,为期五天的南市车展已经临近尾声,舞台上车展负责人正在巴拉巴拉着这一次的成绩和意义。
他远远看见林稹亭,她站在舞台附近的休息区,裹着嘟嘟囔囔的羽绒服像是在等人,长款羽绒服下两条笔直的腿,穿着黑色的丝袜,覆在肌肤上淡淡的光泽。
她穿羽绒服也不好好穿,拉链没拉,隐约可见她穿的紧身裙的上半边,大片雪白的肌肤,酥胸半露,圆润丰腴。
这时,不知道李景深来了的林稹亭正在听负责人怎么掰扯结束陈词,她的肩膀被轻拍,转头过去,是经理。
对方伸手碰上她的长发,林稹亭下意识躲避地头部后收,对方拿下她发上缠着的彩带,“喏。”
林稹亭这才知道自己反应过度,笑了笑。
偶一抬眼,林稹亭发现李景深来了,彼时别的车模都已经结束工作,换下裙装,换回正常衣服可以离开了。
可她不换,就等着他来。
李景深来了,林稹亭当他的面脱下羽绒服,直勾勾地看着他,“好看吗?”
他眼里的笑意和惊艳之色骗不了人,点点头,“好看。”
林稹亭把自己的羽绒服和手袋让李景深拿着,她拿着自己的衣物去厕所换,“我去换衣服,你等我。”
在女厕所脱下裙装的林稹亭回想刚刚脱下羽绒服的那一刻,李景深的惊艳之色,心想这顿冻没白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