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很想就将谜底揭示给他们,可又不想驳了大家此刻的兴致,想了想还是将话头忍了下去。秦茂典见好就收,轻咳一声,装腔作势地缓缓拿一把小钥匙插入锦盒上的小锁,轻轻一旋,“吧嗒”一道清脆的声响后
来了!终于来了!不过,在上一世得知身世真相之时,可没有今天这么热闹。
再来一次,暮筠竟然还觉得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厉害。
“我们身为秦家家主,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那就是......”秦茂典故意停顿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看大家的反应。
“哎呀老爹,你别故弄玄虚啦!”秦明达急得抓耳挠腮。
“是啊祖父,急死个人啦!”秦远急得像屁股上长了疮的猴。
秦溪给秦远了一个冷冽的眼风,“还想当将军呢,竟如此不经事。”
秦远给秦溪了一个剐人的眼刀子,“就你沉得住气,没准一会祖父把事说完,第一个吓到的就是你!”
秦茂典拿筷子敲了敲桌子,“都别吵吵了,今天的事,和小筠的身世有关。”
除了暮筠,大家都放下筷子表示洗耳恭听。
“其实,易青一直和小筠的生父有联系,在娇娇过世后,易青曾背着我去找过小筠的生父。”秦明达慢条斯理地砸吧了一口酒。
抬头看见大家饱含催促的眼神,秦茂典强壮淡定放下酒杯继续道:“在小筠出生后一个月,易青带来了一封信,他说这是小筠生父为她而写,但是必须要在她在将笄之年的生辰时才能打开,这也是娇娇临死前对易青的嘱托。”
“信呢?”大家齐齐问道。
秦茂典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一个绣着祥云纹,散发着华贵气息的绛紫色锦盒,“信在这里。”
“那快开啊!”又一阵整齐划一的催促声。
这次换秦茂典激动了,“老子我把这个秘密都忍了十四年,让你们多忍一会怎么了!让你们也体会一下守着秘密却不知道秘密为何的滋味!”
饭桌上有一刻的沉默,这时,一道隐忍中带着一丝恼火的少年声音异军突起,“祖父,您的痛苦孙儿已经感同身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请祖父给孙儿一个痛快!”
暮筠“噗嗤”一声抬头一看,只见想来沉稳的秦溪此刻脸已经憋得通红难耐。她现在很想就将谜底揭示给他们,可又不想驳了大家此刻的兴致,想了想还是将话头忍了下去。
秦茂典见好就收,轻咳一声,装腔作势地缓缓拿一把小钥匙插入锦盒上的小锁,轻轻一旋,“吧嗒”一道清脆的声响后,秦茂典取下了挂在盒子上的精巧小锁。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不知为何,秦茂典下意识就张开嘴朝着锁用力咬了下去,看了眼深深的牙印子后,随即发出一声惊呼,“金的!”
“祖父!”
“爹!”
面对众人的不耐秦茂典自知搞错了重点,赶紧悻悻地掏出盒子里的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宣纸,强装镇定地缓缓打开并打算当众宣读。
然而,他刚扫了一眼,微微有些颤抖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闭,最终保持住一个能往里塞一个大苹果的口型一动不动。
康惠二十八年,在一个冷雨飘零的夜晚,当时还是太子的暮元恒,被夜半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头的易青告知,一直被他心头挂念的秦娇娇,在为他诞下一名女儿后就因失血过多难产而死。他当下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他一直差人在暗中观察她,前一日来报信的人还说她身体康健利索,当天为了去城边买喜欢吃的熟梨糕,徒步走了五里地连气都不喘一下,如此活蹦乱跳之人怎么会突然没了呢?直到他看见易青悄然流下的两行泪后,他的脖颈像是被人扼住一样,窒息地喘不上气。
半晌之后,他恢复了理智,立刻就要连夜赶往宁兴县为自己赎罪,去秦娇娇墓前祭拜她的在天之灵,将两人的亲生女儿抱回太子府精心抚养长大。
可是易青却制止了他,说他此次特意前来找他,就是为了帮秦娇娇将她最后的遗言带给他。
秦娇娇临死前虽身体虚弱,但她还是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在,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周全地谋划了她的一生。
皇室素来冷漠无情,多情却不专一的太子暮元恒,一时会因心中有愧而精心对待暮筠,可是这份真情能持续几何?毕竟他现在身边都已经妻妾成群,明媒正娶的妃子们生下的孩子他都不会多关注几分,只与他有几分薄情的自己诞下的女儿凭什么能让他另眼相待?待他有朝一日成为帝王后,争奇斗艳的后宫争斗更是错综复杂,一个没有强大母族撑腰的暮筠,如何能在那向来踩高捧低的帝王家苟活于世?
所以,她要求暮元恒答应她,在暮筠十四岁以前,她将在善良和睦的秦家被抚养长大,待她到将笄之年时,方可被接回皇家认祖归宗。她恳求暮元恒为暮筠提供皇室的荫庇,以他之力为她寻一个好婆家,待她及笄之后,便也没什么机会去趟皇室那高不可攀的浑水。
暮元恒不敢置信地听完易青的转述,沉默良久,他似乎才理解了秦娇娇的用意。
秦娇娇虽然将话说得有些冠冕堂皇,但是她那么做的深意他却了然于心,她知道皇室不可能让任由皇室血脉流落在外,但是她却不想他们的女儿在皇室中长大,可是,为什么呢?她就这么瞧不上世人眼中天潢贵胄的皇室吗?
那一刻,暮元恒有些出离的愤怒,娇娇,你就这么恨我,连我们的女儿都不让我亲自抚养长大吗?
看见暮元恒那张既别扭又痛苦的脸,易青却冷冷地甩了一句,“你还是管好你的太子妃吧!”
暮元恒有一瞬间的怔忡,自己的太子妃,那个母老虎?她又背着他做什么了?
片刻之后,他松了松攥得紧紧的拳头,提笔为他不曾蒙面的女儿写了封信。
信上说他对暮筠心怀期许,希望她在秦家平安顺遂地成长。因信守他对秦娇娇的承诺,他不得已忍住心中对女儿的思念,只能待她在十四岁之时,才能将她是皇室血脉之事宣告于天下,希望暮筠不要对他心生怨念,即便他不能陪伴在她身边,他的心里是一直挂念她的。
世事无常,皇权之事变幻莫测,十四年内很多事情均会改变。若她在十四岁时,他暮元恒不能在大朔皇权斗争中拥有一席之位,或因故不能将暮筠接入皇室,暮筠也可凭借此信和锦盒中的玉佩,自行斟酌她是否愿意入皇室玉牒,无论如何,他都会尽他所能,为她争取一份属于她的锦绣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