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走,跟我回医院!”江若云想拉陈知行,可手腕反被对方握住。“何明磊不是挺好的么,郑老师也很善良,为什么,你不愿意跟他结婚?”陈知行看起来很虚弱,可还是急迫地问出这个问题。江若云无所谓地笑笑:“我已婚,有老公,就算是失踪了,我也不能当做他死了啊!再说,那个渣男不管一家老小,说跑就跑了,我必
“儿媳妇?啧啧,郑老师,你儿子老大不小的是该找媳妇了,可是,这江若云……”
村民们互相对视一眼,个个都像是听了黄色笑话似的,讳莫如深,欲言又止。
喇叭村和锣鼓村都不大,加起来不过七八百户,阎子安来找她以及陈知行当众宣誓主权的事儿,不过一两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你们这是啥意思?”郑翠霞将江若云护在身后,说道:“小云是好孩子,我心里清楚得很,你们一个个的,别说三道四。”
“嗐,郑老师,可不是我们说三道四,这是和尚头上长虱子,明摆着啊!你家这个儿媳妇,早就名花有主了!”
郑翠霞疑惑地看了江若云一眼,问道:“他们胡扯啥呢?你那个没见过的丈夫不是失踪好几年了么?阿姨是真心想和你成为一家人,你得跟阿姨交个底儿啊。”
“阿姨,我……”
这时,虚弱的陈知行走到了跟前,有人注意到他,立刻噤声,而后,人群很有默契地让出一条路,开启静音模式。
在这一片,贾志华都是惹不起的存在,更何况是贾志华的“大哥”陈知行。
“你们误会了,我跟她已经分开了,她现在是自由的,喜欢跟谁在一起,就可以跟谁在一起。”
“分了?”
所有人都压低声音嘟囔起来,更多的是用眼神交流。
“以后我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别怪我不客气。”
郑翠霞虽然疑惑,但还是选择站在江若云的一边,挺身道:“你们听到没有,现在都开放了,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只要小云愿意,我是完全赞成她做我儿媳妇的,你们以后别在背后嚼舌根。”
江若云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这样的好婆婆真是千里挑一,在这个民风保守的年代,她不在乎自己二婚,不在乎自己处过对象,只要看好她这个人,就百分百接纳……
有这么个好婆婆好母亲,她对嫁进这个家的事儿,真有点心动了。
陈知行的眼神在江若云的身上顿了顿,捕捉到了她嘴角的笑意,而后,错开目光,说道:“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我走了……”
陈知行转身要走,可身体忽然猛烈一晃,倒向地面。
江若云反应极快,冲过去将他扶住,可对她来说男人实在太重,整个人都被压在了背后的墙上。
“今天不营业,明天吧!小伙子,你没事吧?”
郑翠霞是个热心肠,也顾不上别人的议论,跟江若云一起,把人扶到了自己家里。
外面的村民又交头接耳地八卦半天,才终于散去。
“小云,你看着他,我上村委打个电话,让明磊赶紧回来,这是他的病人,他得负责!”
郑翠霞冲到院里,蹬着自行车走了,突然的安静,让江若云心中的不安又被放大了一些。
“陈知行,你不是还有一年么,你别现在就挂了……”
陈知行却紧闭双目,像是陷入了昏迷。
“我让你回医院,你偏偏不听!干嘛非要代替我去送货?反正我大字不识的村姑,查到我身上也是不知者不罪!”
江若云见陈知行还是没反应,更加手足无措。
“你不是厉害么,全麻都能比别人提前好几个小时醒,现在怎么了,脆弱了?”
她所有的话都像是石沉大海,陈知行就是没反应。
“既然你听不到,那我就给你交给底儿,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和别人分辨我们的关系,反正我也不会跟何明磊结婚……”
“为什么?”
陈知行竟然对这个问题有反应,这突然的回应,像诈尸似的,吓了江若云一跳。
“你醒了?走,跟我回医院!”
江若云想拉陈知行,可手腕反被对方握住。
“何明磊不是挺好的么,郑老师也很善良,为什么,你不愿意跟他结婚?”
陈知行看起来很虚弱,可还是急迫地问出这个问题。
江若云无所谓地笑笑:“我已婚,有老公,就算是失踪了,我也不能当做他死了啊!再说,那个渣男不管一家老小,说跑就跑了,我必须得找到他,我得问问他良心不会痛么?”
“失踪三年以上,就别等了,他要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说不定已经……”
江若云瞥了一眼陈知行,随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要不我先跟何明磊交往一下看看?”
“你!”陈知行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一张惨白的脸更是变红了。
这时,郑翠霞骑车回来,见人醒了,松了一口气。
“明磊说这就往回赶,让病人一定要严格卧床,千万不能再折腾了!”
郑翠霞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了最厚的一床被子,盖在了陈知行身上,又拿着炉钩子捅了捅炉子,把炕烧得更热一些。
“你们都折腾一天了,现在谁也不许说话了!睡觉!”
江若云确实累得够呛,没讲究什么,直接找了一床被子,缩在炕梢睡了。
这家里就一铺炕,好在炕头和炕梢距离比较远,中间还能躺下三四个人,她和陈知行就这样一个炕头一个炕梢地睡了过去。
郑翠霞似乎一直在忙活着做饭,屋里弥漫着玉米棒子粥的香甜气息,让江若云睡得更沉了。
不知不觉中,她进入了梦乡,梦里,她化身原主回到了小时候,看到了母亲和两个哥哥。
在大哥被打断腿、二哥哥烧傻之前,他们娘四个本来还挺幸福的——虽然渣爹每天都赌博喝酒,可小孩子的快乐其实很简单,只要有娘的怀抱,再坏的日子都能过。
可转眼间,梦境变了颜色,她看到母亲被殴打,大哥在路边乞讨,最聪明的二哥成了随时都会尿裤子的智障。
她恨,心里的恨让她随手捡起了一把枪。
“江志财,我要替天行道!我要杀了你!”
江若云把枪对准了江志财的脑袋,可眼前的渣爹忽然变成了那个猎鹰。
“卖国贼,不得好死!”
砰!
梦境全都变成了红色,空气中的食物气息,变成了血腥味。
“啊!”江若云大喊一声,从炕上坐了起来,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淌下来。
她本以为,自己这样的胆识和气魄,开枪伤人这件事,会很快忘记,可她低估了这件事带给她的心理阴影。·
忽然,她落入了一个坚硬而温暖的怀抱,一只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低沉的嗓音让人有种莫名的心安。
“别怕,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