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虽然没答应搬去他那里住,但是男人隔三岔五就会来她这儿过夜,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忙就互不叨扰,闲就腻在一起。“出差几天?”周霁禾问。“两三天吧,不一定,可能更久。“那把你家的门禁卡和防盗门密码给我,我空了就过去给你的鱼喂喂食。前几天逛夜市的时候,她突发奇想,买了两条橙黄色的锦鲤送给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寓意。只是单纯觉得其中一条的面部表情
陆陆续续过了一段时间。
苍翠盛夏,灼炎烈日,清川的早晨比以往还要酷热几分。
还在补回笼觉的周霁禾被跑步回来的男人叫醒。
透过窗帘缝隙扫了眼外面的毒日头,有些刺目,不适感令她的起床气瞬间达到了最高点。
“干嘛啊。”
捂住眼睛的同时,周霁禾蹙了蹙眉,言语间散发着浓烈的不满。
“不是要我喊你起床?”
郁谨南缓声说,“今天早上你有课,再不起来要来不及了。”
“……”
昨晚睡前好像是跟他说过要他早上叫她起床来着。
想到这里,周霁禾只好妥协。
深呼吸了两口气,渐渐敛起负面情绪,朝男人伸出柔若无骨的胳膊。
“抱。”
郁谨南握住她的手,却没顺势将人拉进怀里,只是稍稍靠近她,嗓音低沉,“大早上不要招我,嗯?”
“谁要招你。”
周霁禾将双手从他的掌心滑出来,嘴里嘟囔了一句,“太困了,抱我去洗漱。”
无论何时何地,女人的撒娇从来都是可以让他轻易折服的利器。
郁谨南自知无法抗拒,索性直接将她腾空抱了起来,双手托着她的腿根,一步一步朝着洗手间走。
周霁禾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双腿如水蛇般缠绕在他的腰间。
目光下意识扫过他微湿的鬓角。
刚运动完的男人额前散着有些凌乱的碎发,有几缕刚好遮住了眉梢一侧的浅痣。
盯着他的眼尾看了片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周霁禾问:“你又不近视,高中的时候干嘛戴着那副黑框眼镜,把原有的样貌都遮住了。”
怪不得在花店和郁谨南重逢的那次她没将他第一时间认出来。
实在是变化太大,和上学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近视,上大学以后做完手术才摘了眼镜。”
听他如此回答,周霁禾“哦”了一声,之后没再接话,任由他抱着自己来到洗手间,把挤着牙膏的牙刷塞进了她手里。
洗漱过后,周霁禾回到卧室梳妆打扮。
彼时郁谨南已经将黑色的运动服脱下,换好了睡袍,准备进去洗澡。
两人再次碰面,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率先穿戴完毕的周霁禾坐在沙发上,随手揽过一个抱枕放到腿上,拄着下巴看他。
男人正对着落地镜系着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随后又将熨烫整齐的制服外套穿了进去。
肩宽腿长,清冽禁欲。
模样还挺勾人。
周霁禾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抱枕表面,随口问了句:“今天要出庭吗?”
“嗯。”郁谨南侧眸看她,“明天可能要出差,晚上就不过来了。”
“知道了。”
之前她虽然没答应搬去他那里住,但是男人隔三岔五就会来她这儿过夜,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忙就互不叨扰,闲就腻在一起。
“出差几天?”周霁禾问。
“两三天吧,不一定,可能更久。”
“那把你家的门禁卡和防盗门密码给我,我空了就过去给你的鱼喂喂食。”
前几天逛夜市的时候,她突发奇想,买了两条橙黄色的锦鲤送给他。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寓意。
只是单纯觉得其中一条的面部表情很像那天晚上吃醋的某人,又想着好事成双,于是就送了整齐一对。
郁谨南挑眉,从公文包里翻出一张浅白色的门禁卡,将其搁到了玄关处。
“顺便帮我带几条换洗衬衫回来。”
“房门密码呢?”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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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0?
“这串数字什么意思?”
听上去像是什么纪念日一样。
郁谨南理了理制服袖口,徐徐吐出一句:“自己品。”
“……”
周霁禾坐在原处想了很久,总算琢磨出了一丝头绪。
这个日期。
好像是他们重逢的那天?
*
郁谨南出差的第四天,周霁禾如约出现在了他家门口。
喂完鱼后,她抬腿走向他的衣帽间。
从衣柜里扯出了几件颜色不一的衬衫,将它们折叠整齐放进包里,这才不紧不慢走了出去。
将房门合上的那刻,对面的门正好被应声打开。
余光瞟到姚语诺从里面迈步而出,周霁禾松开门把手,转头往她所在的方向看。
姚语诺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开口:“周老师,好久不见。”
周霁禾莞尔回:“好久不见。”
空气中凝结着寂静。
似有若无的尴尬在两人之间环绕。
姚语诺脸上挂着假笑,向前靠了几步,停在周霁禾面前。
“听说澄澄这期的课程已经结束,我还以为短期内不会再见到周老师了呢。”
这番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蕴含了恰到好处的精明。
周霁禾原本无意寒暄,见她如此说,随即加深了笑意,“怎么会,估计未来一段时间你还会再见到我。”
“家里没有郁谨南多余的衬衫了,我偶尔会过来帮他拿些换洗的衣服。”
家里,换洗。
短短两个词汇,不用对方如何挑明,姚语诺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郁谨南和周霁禾……在一起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住在一起了。
姚语诺的面容僵硬,满心都是崩溃,难以接受自己的爱意付诸东流。
察觉到失态后,又迅速恢复了如常神色,强行扯了扯嘴角,“那就恭喜你和……谨南哥啦,祝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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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周霁禾挑唇,言语间礼貌又疏离。
正准备告辞,突然听到姚语诺为难地说:“周老师,其实有件事情……我想我应该跟你说一下。”
周霁禾没搭腔,仅存了少许的耐心等她继续开口。
“谨南哥大学的时候,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
“他刚上大一那年,就为那个女生创立了‘诺来’这个品牌,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姚语诺故意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像是在编造。
接着又说:“她叫许诺,是大他一届的学姐。”
“谨南哥的书房桌子上立着一张相框,里面装的是‘诺来’品牌logo的设计雏形。他亲手所绘。”
点到为止的悬念,不多不少。
三言两语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姚语诺没继续往下说,抬头看了看周霁禾,想试图从她的脸上揪出异样的表情来。
偏偏对方笑意不减,面上毫无波澜,仿佛在听一出陌生人的八卦戏码。
如此反应,倒是让主动挑起事端的姚语诺占了下风。
过了半晌,周霁禾饶有兴致地点评:“可惜了,两个人到最后也没能终成眷属。”
想了想,又一字一顿地补充,“反而让我捡了便宜。”
姚语诺嘴角颤了颤,再也说不出任何多余的话语。
被莫名坏了好心情的周霁禾哪里肯就此放过她。
眼尾微微挑起,看她的眼神略微冷淡。
“我记得你之前问过关于我小名的事,当时好像被什么给岔开了,就没来得及回答你。”
“其实呢,我也叫诺诺。”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捡了便宜?”
-
从小区出来以后,周霁禾直接打车到了商场。
期间无数次压制住了想折身返回他家里去书房一探究竟的心思。
来到三楼厨具区域,简单巡视了两圈台上摆放的各类厨房用品,最终买了一台可以送货上门的洗碗机。
出了门店,周霁禾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
不知不觉走到了挂着“诺来”牌子的店铺门前,她挪了挪脚步,鬼使神差地迈了进去。
店铺的装修风格简洁风雅,以浅咖色的基调为准。
周霁禾走到书柜一角,随手拿起了挂在上面的《“诺来”二三事》。
刚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该品牌的设计初衷。
简短的两句话,她却默读得异常沉重。
——以诺为盟,以爱注名。
——终有来去,不负初心。
读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将书册放回原来的位置,转身消失在了店里。
脑子一片空白,理不清也想不通。
周霁禾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懒得再去想些有的没的,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家。
刚到家不久,就接到了送货师傅的电话。
洗碗机被送了上来,一路抬到了五楼。
老式楼房的走廊有些狭窄,货物的包装又过于庞大,卡在楼道和房门之间的长廊进不去出不来。
周霁禾只好让他把东西放在原地,自己则蹲在一旁研究怎么把它挪到家里。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是段阮的视频电话。
瞟了眼师傅离开的背影,周霁禾指尖点了点接通键,屏幕内顿时出现了一张明媚的笑脸。
空旷的走廊里,段阮雀跃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诺诺,想我了没?”
周霁禾倚坐在纸箱上,反问:“不好好度蜜月,怎么想起给我发视频了?”
“十五刚刚给我打了个小报告,有关你的感情状况。”段阮说,“我没信那个臭小子的话,就想着过来问问你。”
“你真和郁谨南在一起了?”
提起郁谨南,周霁禾没由来地皱了皱眉,轻声说:“算是吧。”
“哎呀……急死我了!”
“什么叫算是,到底是不是。”
“我不太确定。”周霁禾如实说,“其实仔细想想,我们俩本来也是稀里糊涂在一起的。”
没有告白,没有承诺。
仅仅凭着他单纯的一句“喜欢”,和夜幕纵容下的原始本能。
“前段时间林缪然给秦谈打过一次电话,提了一嘴你们听演奏会那天碰到郁谨南的事。”
“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就是那天搞到一起的。”
“……嗯。”
段阮一语道破,“及时行乐了?”
“……”
见她没说话,段阮长长叹了一口气,语调是少有的认真,“诺诺,你觉得自己喜欢他吗?”
“其实我还挺意外,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就和他在一起了,在这之前你们的关系又不是很明朗。”
周霁禾抿唇,莫名想起了那本《“诺来”二三事》上面提到的品牌设计初衷。
以诺为盟,不负初心。
可以想象出当时说出这话的男人是怎样的忠贞不渝。
周霁禾的胸口突然有些发闷,不由醒悟了几分。
原来她做不到如自己想象得那般大度。
对于姚语诺刻意提起的往事,对于自己看到的那两行字,对于他的心脏曾经为别人猛烈地跳动过。
说到底,终究不是没感觉的。
赌气心理作祟,周霁禾眼下却根本不想承认这种感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晚究竟是遵循本能还是屈从内心,此时此刻又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如此想着,她故作无所谓地说:“喜不喜欢又有什么重要。”
“食色性也而已,太较真反而没什么意思,指不定哪天就一拍两散了。”
这话听着像在自欺欺人,可局中人似乎毫不自知。
段阮叹息一声,“你能这么想最好,我真怕对谈恋爱没什么经验的你会傻乎乎陷进去。”
“哪儿能,我有分寸。”
又聊了几句,电话那头传来秦谈催促的声音,段阮匆匆挂掉了视频。
周霁禾对着昏暗的墙壁发了会儿呆,然后打算回房取一把剪刀划开洗碗机的包装。
无意间抬头,猝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逆光站在不远处,身形高挑挺拔。
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意外能感知到他投来的深邃目光。
如寒霜降临,似六月飞雪。
那么一瞬间,周霁禾心头紧绷着的弦骤然断裂。
隐约的沉香味道飘散而来,又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光影幽深处,终究留下了一片空白。
弦断难延。
不知是谁就此失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