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安嫣干脆捂着盘子,端起两碗玉米糊糊往外走。好在那小家伙见安嫣真不喂它,跳下土坯墙晃了晃尾巴,一纵身就走了。吃饭的时候,安嫣把山狸子来家的事儿告诉了爷爷。老韩头朝着大青山瞅了一眼,“这只山狸子也是蠢笨得很,连只兔子也逮不到,估计是饿得实在受不了,这才到村子里来了。“那它真会去抓鸡么?”他们家没喂鸡,但村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安嫣准备去上工,爷爷却拄着拐杖,跟在她身后出了院子。
“爷爷,我今天不上山,得去磨坊上工呢!”
安嫣以为爷爷忘了昨晚老村长来的事儿,哪想到老韩头点了点头,“知道你去上工啊,爷爷送你去。”
说完,叮嘱安嫣锁门,他拄着拐杖,步伐稳健得先走了。
磨坊也在村边,不过韩家是在村子的西北角,磨坊却是在东北边,挨着山上流下来的一条小溪。
安嫣到的时候,磨坊门已经开了,爷爷还以为老村长提前过来开的门,离老远就喊起了“吴老三”。
“韩大叔,老村长还没来呢!”磨坊里走出来个短发女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皮肤黝黑人看着就结实。
“是聂二婶你啊。”老韩头有些尴尬,毕竟在小辈面前架子还得端。
聂二婶笑笑,“是啊韩大叔,往后我跟您孙子媳妇儿一起在磨坊上工呢,老村长都跟我说了,保管照顾得好好的,不会叫人欺负了她。”说着,走到跟前就拉住了安嫣的手,“秦冽这媳妇儿可真标致,不像咱们农村人,倒像是城里来的女学生。”
76年,下乡的知青大规模返城,下洼村分到的知青本来就不多,如今还留在村里的,全是已经成家了的。
“你倒是会说话,你们家那儿媳妇才是真正的女学生,我们家这个,也就是看着像罢了。”
聂二婶的儿媳妇,就是城里来的知青。
客套了两句,老韩头就走了,聂二婶递给安嫣一把笤帚,这磨坊大半年也没几个人来,她们今天得先把卫生搞一搞。
土地土坯墙,虽然打扫不出来什么景致,但一扫帚下去,灰是真挺厚。
磨坊后面还有半间堆麦糠的棚子,里头的陈年老糠皮也是堆得老厚,安嫣跟着聂二婶埋头干了一上午,也才清出来半间磨坊。
看着时间差不多,聂二婶就招呼安嫣下午再干,该回家吃饭了。
连着上了这么些天山,上午的这点活儿,安嫣并不觉得累,反倒感觉还没怎么干,就已经中午了。
可一天的工分是固定的,该吃饭不回家吃饭,队里也不会多给她工分。
于是安嫣掸了掸身上的灰,爽快得锁了磨坊,跟着聂二婶一道回家了。
路上聂二婶说起她那儿媳妇,“当初要是说能回城,碧云肯定不会嫁给我们家卫国,可现在她嫁都嫁了,又听别人说什么假离婚回家再把我们家卫国也带到城里去,你说说一去那么老远的,她要是翻脸不认账,那我们家卫国咋办!”
虽然不认识聂二婶那个叫周碧云的儿媳妇,但听她这话,安嫣大概也能猜出来,无非是耐不住知青的苦嫁了当地村民,现如今有了返城政策,第一批返城时已婚知青不在名单,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离婚返城的一多,慢慢这消息传扬开来,那些结了婚的知青,难免也动了心思。
毕竟,回到城市里,他们还是吃定额的城里人,在农村却要下地干活,靠天吃饭。
安嫣知道聂二婶并不是指望自己给她解决问题,不过是唠叨惯了,见人在身边就要找话聊,于是也附和着说道:“这事儿还是得小两口自己商量拿主意,您就是再着急也没用。”
“是啊,你说我这就是瞎操心,生就是这操心的命,唉,儿大不由娘,你说我这也没个闺女,以后不定怎么遭儿媳妇挤兑呢!”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很快就到了聂二婶家,又是一番客套,安嫣这才独自往家走。
到家的时候,爷爷正在厨房忙活。
老人家一辈子没娶妻,养大了秦冽,做饭自然是不在话下。
安嫣洗了把手跑进厨房,见锅里煮着玉米糊糊,爷爷手里拿着一把青菜,正准备往锅里丢。
见状,安嫣赶紧把菜接了过来,“爷爷,我来吧,您去歇着就行。”
老韩头也没跟她客气,干脆利落得让出了厨房。
安嫣不想吃菜糊糊,见锅里的玉米糊熬得差不多,先盛了出来。
又多洗了点青菜,厨房里还有前些天上山采回来的菌子,切上两个一锅炒,鲜味儿立马翻倍。
土灶火大,炒菜也快。
安嫣熟练得把菜盛出来,又拿湿草准备去捂灶火,却冷不丁听见了一声猫叫。
她愣了一下,停住动作,什么也没听见啊?
就在安嫣以为是自己幻听,打算继续干活儿,一道灰褐色的身影跳上了灶台,被烫得一蹦老高,扯着嗓子“喵呜”了一声。
这不是那天的山狸子么!
安嫣一惊,下意识得伸手去护自己的菜,虽然这是素菜,但放了猪油也算有点荤味儿,她还没吃饭呢,可不能叫这小东西给糟蹋了。
山狸子见安嫣端走了盘子,“喵呜喵呜”乱叫起来,站在灶台边的土坯墙上来回转圈。
“去去去,这可不是你吃的!”
安嫣挥了挥手想赶它走,可那小家伙却像是能听懂安嫣的话一般,摇头晃脑的转着圈,就是不肯走。
没办法,安嫣干脆捂着盘子,端起两碗玉米糊糊往外走。
好在那小家伙见安嫣真不喂它,跳下土坯墙晃了晃尾巴,一纵身就走了。
吃饭的时候,安嫣把山狸子来家的事儿告诉了爷爷。
老韩头朝着大青山瞅了一眼,“这只山狸子也是蠢笨得很,连只兔子也逮不到,估计是饿得实在受不了,这才到村子里来了。”
“那它真会去抓鸡么?”他们家没喂鸡,但村里喂鸡的不少,安嫣担心那小家伙去偷鸡被打死。
“有可能,不过山狸子也不是谁都能抓着的,那玩意机灵得很,不用替它担心。”
安嫣点了点头,只说那小家伙连只兔子都抓不到,偷了鸡再逃跑,估计也灵不到哪里去。
祖孙俩吃过饭,爷爷要睡一会儿。
安嫣收拾碗筷的时候,看着盘底剩下的油星,鬼使神差得掰下一块玉米饼子,把盘子擦了个干净,然后走到那天埋兔子皮的位置,放下了那块玉米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