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大门敞开着,刚传来脚步声,愿棠很快直起身子,抬头往那边张望。进来的是云翳,后面跟着提着药箱的魔医。云翳刚一进门,便看到少女微仰着脑袋,在他身后寻找什么。“尊主去千经楼了,”云翳很快了然,开口说道:“吩咐我告诉您,尊主一刻钟后便回来,让您不要害怕。愿棠闻言,眼中染上失落,眉眼微垂,看着有些蔫耷耷的,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
意识到自己发出的不是猫叫声,愿棠的身形旋即僵住。
由于体内灼烫,她的呼吸稍显急促,身上也覆了浅浅一层薄汗。
愿棠先是有些愣神地看了看周围的景象。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只是视野不同了。
她愣愣开口,“……我变成人了?”
再抬起手,看到一截人类手臂时,愿棠脑子里顿时空白了一下,彻底确认自己真的化形了,还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
“真的变了……”
少女放下手,顺势落在了魔尊的肩膀上,还没来得及思索接下来怎么办,便下意识向身边的人寻求帮助。
还未开口,便又看到自己身上竟然什么都没穿,还窝在魔尊的怀里。
她下意识紧闭双眼,将脑袋迅速埋了起来,再也不抬头了。
少女因为紧张与难为情,浑身肌肤都泛起粉色,耳朵尤为透红。
细白的手指完全出于条件反射地按在魔尊肩膀处,愿棠感受到横在腰间的手臂肌肉绷得很硬,像在忍耐什么。
她顿时能猜到,魔尊现在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蔺行舟的神情确实不自然。
但并不是不悦。
男人身形僵在原地,眸色微变,更像是……有几分无措。
但僵硬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片刻,魔尊便好似已恢复了正常。
男人扯过一旁的亵衣,披在少女身上,旋即起身离开温泉,步伐稳当地抱着人走回床榻。
顺势拽过一旁柔软的薄被,将人裹得余光中看不到白得晃眼的肌肤时,魔尊才收回手,面上仍旧是往日平静无波的神情。
男人站在榻边,垂眸间便能看到少女鼻尖通红,乌黑的眼睫轻轻颤动,上面还挂着几滴细小的泪珠。
想起白猫跳进温泉时的委屈泣音,蔺行舟眉间忽地轻皱。
他抬手抚过少女发红的眼尾,开口时声音中似乎掺着哑意,“……别哭。”
愿棠脸上热意未消,闻言低声道:“没哭。”
当时确实难受到哭出声来,但是化形之后,身上所有难受的感觉便消了下去。
“我……”
“你……”
沉默一会儿,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噤声。
愿棠下意识抬脸望去,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蔺行舟完完全全看清了少女的长相。
两人似有一瞬的对视。
魔尊率先移开了视线。
又沉默一会儿,魔尊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少女抿了一下唇,全然没有了当猫时的无所顾忌,拘谨又带着些试探意味地开口,“我……我好看吗?”
愿棠很在意这个问题,她上一世因为经常生病,每次照镜子时只会注意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对自己的长相没有过多关注。
但听到隔壁床的病人说她是长得不错的,人都是视觉动物,自那以后开始,愿棠便会注意起自己的长相。
现在她才刚刚化形,不知道自己长相如何,但她的原形就长得好看,化形了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蔺行舟没想到少女会问这种问题,顿了一下,还是认真回道:“好看。”
听到符合心意的答案,愿棠眉眼一弯,嘴角抿起淡笑。
魔尊盯着她挽起的唇角看了一会儿,少女却忽地低头,亮晶晶地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像被少女的眼神烫到似的,魔尊快速移开视线,旋即起身离开几步,去衣柜中取出一套干净的里衣。
期间,能一直感受到少女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视线。
愿棠那阵害羞劲缓过来后慢慢地放松自己的身体,望着魔尊往衣柜里拿衣服的动作,她后知后觉感到魔尊有些不太对劲。
像是在回避什么,可这里只有她一个活物。
魔尊是在回避她吗?回避人形的她……
不能吧,魔尊昨晚明明说了,就算变成人形,魔尊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待她的。
衣服被放在手边,愿棠摸了摸,又去看魔尊,思索着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沉默的气氛。
可蔺行舟放好衣物便转过身去,转到屏风之外,低声开口,“自己将衣服换上。”
话落,停顿一会儿,又补充道:“这是新的,本尊还未穿过。”
为少女应急用的衣物还未开始制作,本以为还要等一个月,未曾想少女仅过了一夜便化形了。
一切都太过猝不及防。
榻上很快传来很轻的衣料摩擦声,少女一言不发地照做。
穿到一半,愿棠又听到魔尊平静的声线,“会不会穿?”
古制的里衣只有一层,不过衣服和裤子,并不复杂。
愿棠觉得魔尊的问题奇怪,可站在魔尊的角度看,她一只刚化形的猫,不会穿衣服也正常。
但愿棠还是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应了声,“已经穿好了。”
话落,少女便又坐回榻上,踢了踢落地的宽大裤子,又伸手扯了扯裤头。
魔尊的衣物对她来说太大了,手脚几乎全被遮住,光是是衣服就能盖到她大腿中部当做裙子,衣领松松垮垮落在肩头,需用手合着才能完全挡住内里。
魔尊见状上前,动作自然地蹲下身将少女的裤脚挽上去,滢白透粉的脚尖在他的视线中微微蜷缩,脚背内扣,似乎很不好意思。
“在这里等等。”
魔尊抬头看了眼愿棠,旋即起身离开寝殿。
直到看不见魔尊的身影,愿棠才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寝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女低垂的脑袋倏地抬起,只见五六个侍从走近,对着她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上前将她扶起。
愿棠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请您抬手。”侍从拿着木尺养的东西在愿棠肩膀上比划。
这是在给愿棠量衣服尺寸。
魔宫办事效率高,量过衣服尺寸后,很快便能赶制出合身的衣服来,只是需要愿棠挑选布料和款式。
侍从将各式布料一一呈现在少女面前。
另外还有人在榻边蹲下,为愿棠量脚面大小,方便做鞋靴。
愿棠是猫的时候,让人照顾好像没什么,但现在变成人了,还突然被这么多侍从恭敬地伺候,她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
很想变回猫缩到床脚里。
少女局促地坐在那里,面颊上浮着淡淡红意,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的衣服款式。
寝殿大门敞开着,刚传来脚步声,愿棠很快直起身子,抬头往那边张望。
进来的是云翳,后面跟着提着药箱的魔医。
云翳刚一进门,便看到少女微仰着脑袋,在他身后寻找什么。
“尊主去千经楼了,”云翳很快了然,开口说道:“吩咐我告诉您,尊主一刻钟后便回来,让您不要害怕。”
愿棠闻言,眼中染上失落,眉眼微垂,看着有些蔫耷耷的,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