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的心就被只手往上拎,一直拎到嗓子眼。男人唇齿有清凉的薄荷味,隐隐的还有极其浅淡的烟草味。是抽烟了吗?却是意外能勾出一股子诱惑来,不是她所讨厌的,裹着青草气和男性荷尔蒙。良久后赵辞深才放开她,但薄唇仍旧贴得很近,“他现在只是不敢跟我撕破脸。阮念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江择。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想说什么?”赵辞深眼睛尖。阮念想说的话就在齿间转悠,
阮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可能再睡得着,想着江择能找来这里是有怀疑了。
其实江择怀疑这件事她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没想到他今晚能这么冲动。至于赵辞深和他在外面到底说了什么不得而知,江家的好传统,哪怕是混账如江择,那说话的声音都是很能控制情绪,不像张玄文那种咋咋唬唬的性格。
她有些惴惴不安。
为什么,又说不上来。
怕江择跟赵辞深反目?
呵,阮念觉得自己是多想了,也不认为自己在那两个男人心里有那么重的位置。
正想着卧室的门开了。
阮念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蓦地转头盯着卧室门口。
客厅的灯熄了。
借着窗外隐隐的光亮她看清了男人的身影。
是赵辞深。
卧室的门又是敞着了,外面很安静。
阮念这才意识到江择这是走了。
赵辞深是冲过澡进来的,身上是新鲜的浴液味,阮念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冲澡,也没问。等他上了床躺下来后,她才问,“江择怎么知道我在这?”
赵辞深整张脸淹在暗影里,哪怕阮念回头看他也看不清太多的神情,只能瞧见他的眼睛,在看着她。
他没马上回答。
如果阮念不是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一定会认为他是睡了。
良久赵辞深才有了动作,他伸手,修长的手指覆在她光洁的后背上,轻轻摩挲。
引起阮念的阵阵颤抖。
她想躲,赵辞深却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低语,“别动。”
阮念不敢动了,僵直地坐在那,背对着他。
赵辞深微微起身靠在床头,凭着窗外浅淡的光亮看着她的背影。
光色越暗,她后背的肌肤就越显瓷白,宛若凝脂润玉,整个身影像是美神,圣洁得不容侵犯。她该是天山雪、云中虹,是世间一切的美好。
可赵辞深就偏偏想要得到这一切,将这份圣洁彻底摧毁,狠狠攥在手中,践踏身下。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些男人。
曾经问出口的话,她却没能给出答案,好像就在此时此刻赵辞深理解了。
那些人为什么那么说你?
明明跟那些人没什么,他们却能肆意造谣、开着荤腥的玩笑。
是啊,她也不是没解释过,只是在没得到之前他不信。
得到后,就明白了。
她太美好,太纯太媚,得不到的干脆就毁掉。因为她有让人想要毁掉的冲动,拆了她骨子里的高贵,灭了她眼底不服输的倔强。
阮念不知道赵辞深是怎么了,也不敢回头看他。
后背上的手指虽说轻柔,可她仍旧惶惶不安。
到底江择跟他说了什么?
良久赵辞深才松开了手,她刚想舒口气,细腰却被男人从后面搂住,然后往后一带,阮念整个人就倒他怀里。
“你别……”
“你当他没怀疑?”赵辞深的薄唇轻轻蹭在她的脸颊,气息微烫。
阮念心脏漏跳一拍,抬眼瞅着他。
所以,其实他也早就知道,是吧?
赵辞深低头,她眸波潺潺,能勾得人心痒痒。他捻捏她尖尖的下巴,抬高她的脸,薄唇吻了上去。
跟之前的吻不同。
他难得温柔缠绵,与她唇齿细细纠缠,却又刻意不弄疼她。
阮念的心就被只手往上拎,一直拎到嗓子眼。
男人唇齿有清凉的薄荷味,隐隐的还有极其浅淡的烟草味。是抽烟了吗?却是意外能勾出一股子诱惑来,不是她所讨厌的,裹着青草气和男性荷尔蒙。
良久后赵辞深才放开她,但薄唇仍旧贴得很近,“他现在只是不敢跟我撕破脸。”
阮念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江择。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赵辞深眼睛尖。
阮念想说的话就在齿间转悠,最后还是吞下去了。她想问赵辞深该怎么办?如果江择一直这样的话又该如何?
可这番话在没倒出来之前就被理性压下了。
问赵辞深该怎么办吗?
他要她一年,说白了就是暖床的,本就上不了台面,他完全能做到滴水不漏度过这一年,至于江择怎么想,她该怎么办跟赵辞深能有什么关系?
阮念轻轻一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赵辞深盯着她的脸,没说话。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退婚,是江择死攥着联姻的借口不放,又有江老太的首肯。”阮念说到这儿,轻轻补上了句,“所以你要求我跟他断的干净,我能做到江择做不到。他是为了利益,如果真要他死心也不是没办法。”
赵辞深微微一挑唇,“再找个门当户对的。”
“这样的门户也不算难找。”阮念敛着眸,“就算虞家正盛时其实也是高攀了江家。”
赵辞深笑了,重新捻起她下巴,“你是有心眼的。”
阮念微微一抖。
再开口时多少有点不自然,“我没明白你的话……”
这一次她看见了他眼底深处的笑,诱惑迷人。
可哪怕是这般笑,她还是没能读得懂他的心思。
赵辞深反问她,“是真不明白?”
阮念一颗心被揪得老高,末了在他的注视下承认,“是,我是想请宴少帮忙。”
“‘帮忙’这两个字美化了你刚才的意图。”赵辞深轻笑,但听嗓音不像是生气。
阮念使劲抿了抿唇,虽然实话可以说,可说得太实在终归是对她自己不利。她松开唇,轻语,“宴少认为我在博你同情?我是挺希望宴少能帮忙的,毕竟我不能左右江老太的决定,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跟江择彻底断了联系不是宴少您希望的吗?但您也清楚,别管外界怎么看,只要江虞两家任何一方不点头,这层联姻关系就总是断不了。”
“当然,宴少也可以不用趟这趟浑水,毕竟咱俩现在的关系……”她顿了顿,心头紧了紧,“宴少的确是可以不被这层关系所扰。”
赵辞深盯着她,突然问,“咱俩什么关系?”
阮念抬眼打量他,见他似乎肃了神情,一时间无法判断他问这话的真正意图,是在提醒她吗?
她张了张嘴,许久,艰难地说,“只是你的……床伴。”
终究还是她奢求了。
她的第一次是给了他,她以为他会多少……动容。
阮念垂眸。
呵,那一层膜很值钱吗?
赵辞深没说话,沉默地盯着她。
阮念不想谈这件事了,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一方面要求她跟江择断干净,一方面还放任江择对她死缠烂打,看着她深受折磨才是他最大的快乐啊。
“阮念。”赵辞深开口了。
他嗓音低而沉,落在静谧的夜里总有种蛊惑之意。
阮念的肩头却是轻轻一颤。
赵辞深从未这么叫过她,之前是唤她为小姐,现如今会用讽刺口吻叫她虞小姐,只有昨晚在床上时他唤了她名字,阮念、阮念……
哪怕情欲深重时,这两个字从他唇齿中出来也是好听,那个“念”字会似轻叹,低低的,微微拉长了音。
她下意识扬脸看他。
赵辞深问,“为了虞倦洲的前途你答应在我身边待上一年,跟江择退婚呢?”
“什么?”
“跟他退婚只是因为我的要求?还是,”他伸手捏高她的下巴,命她直视他的双眼,“你真正是为了他?”
阮念眸波一颤,嘴唇微启却没说出什么来。
赵辞深压近她,一字一句,“你是在利用我?”
“我没有……”阮念马上否认。
赵辞深打量着她,语气森凉,“当初你为了虞家利益同意跟江家联姻,是很清楚知道你父亲会将交椅给虞倦洲,你为了给他铺路可谓是尽心尽力,甚至请愿搭上自己的一辈子。现在呢?知道江家不稳,江择未必是你能靠得住的良人,所以你一早就有了退婚的念头,只不过打着我要求你这么做的幌子行事。虞倦洲许你什么了?”
阮念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辞深掐住她的脸,力道虽说不大,可难挣脱。他瞳仁微微一缩,轻描淡写间有着逼迫人的气势——
“阮念,我不是不清楚虞倦洲的情况。”
阮念倒吸一口气,愕然盯着他。
赵辞深见她这副神情,胸腔升腾起莫名的恼怒来,这怒又攀上了眼眸,熊熊而烧。他冷言,“我在虞家那么多年,你真当我是聋子瞎子?”
阮念呼吸急促,太阳穴猛蹿着疼。许久才压下滚滚而来的情绪,开口时淡然,“所以,宴少在怀疑什么?”
赵辞深皱眉。
“不管面对谁,我都没逾矩过,宴少不是很清楚了吗?所以您还要求我什么?”阮念字字清晰问他。
一句话竟是将赵辞深问得无话可说。
良久后他忽而笑了,掐住她的下巴,这次的力道用得很重,一度让阮念觉得他恨不得将她下巴捏碎。
“虞小姐活得通透,我自叹不如。”
阮念见他笑了,心里反倒不安。
赵辞深再松手时眼神也冷了,唇边的笑已然掩了。
他朝床头上一靠,命令的口吻,“坐上来。”
阮念愕然,下意识就反抗,“我不要。”
赵辞深扯着她胳膊一把将她拉前,语气寒凉,“既然知道自己是床伴,还装什么纯洁?我随时都能要你,只要我想了,你就得乖乖爬过来服侍我,任我怎么玩都不准说一个不字。”
难听的字眼字字不落得往她耳朵里钻。
她像是被人狠狠掴了脸,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屈辱、悲愤、委屈等等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抵在床榻上的手都在轻颤。良久后阮念才压下颤抖和想哭的欲望,轻声说,“宴少,我太累了,能不能——”
“不能。”赵辞深生生逼着她,“坐上来。”
阮念红了眼,却下意识瞥开眼缓解了眼眶的酸胀,但很快反应过来,在暗影里谁会看见她是哭是笑?又或者哪怕对方看得清楚又怎会在意?
她咬咬牙,蹭到了他身上。
瞬间,她就感觉到了男人的情欲在苏醒。
而且越来越庞大。
阮念扶着他的肩膀才勉强能稳住自己。
然而赵辞深似乎就是想羞辱她到底,他靠在那始终没动,也没像之前那般迫不及待,明明他已经是猛虎出笼。
他淡淡命令,“你主动。”
窗外渐渐有光,天际的暗终于被浅淡光明一点点吞噬。男人的脸渐渐清晰,连同他的眸光,似蒙上黑雾,幽深可怕。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从她脸上渐渐下移,直到落在她的腿心。
阮念却是欲哭无泪,一时间也是紧张够呛,“我……”
赵辞深抬手,手指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似有似无摩挲。倒是笑了,盯着她,“为了虞倦洲你也该会啊,我说过,这一年你要想怎么讨我欢心,否则遭罪的就是虞倦洲。他现在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只蝼蚁,我想踩死他轻而易举。”
阮念胸口上下起伏,喉咙堵得要命。
男人笑问她,“所以,你还不会吗?”
“我……会。”阮念不得不低头。
赵辞深嘴角微扬,似乎很满意,可眼里丝毫笑意没有,冰凉一片。
阮念微微跪起,一手扶着赵辞深的肩膀。这一刻万般屈辱从心底蜿蜒而上,一忍再忍的眼泪还是滑落了下来。
顺着眼角,滴落在男人结实的胸口上。
男人身上滚烫,她却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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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赵辞深才放了阮念,许是真有公事要处理了,在会客区打了几通电话。阮念被老刘送回来的。进电梯后她整个人靠在金属墙上,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眼睛微微红肿,唇色却是红似烈火,喉咙又干又疼,甚至都不敢碰了。
两条腿更不像是自己的,腿心疼得要命。
她不舒服极了,哪怕是在酒店房间里用过饭了,胃里还是绞着疼。额头冒了细汗,浑身却阵阵发冷。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难受,恶心,想吐,身体还控制不住发抖。老刘眼睛尖,询问了她,她没多说什么,只说自己太累了。老刘岂会不清楚这两晚的情况?也就不再多问了。
到了家门口,阮念没等开门呢,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她抬眼,一怔。
虞倦洲。
他竟没走,是在她家待了一晚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