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无数次想过逃离这座富丽堂皇的牢笼,可到如今,再次站在这里,许是疲惫到了极致,反而坦然。长春宫一场大火以后已经重建,一切都是从前的陈设,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但楚宁音自己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宫殿能够重建,可留在这宫里陈年的痕迹消失不见。推开沉重大朱红大门,一个小丫鬟正在前院给花木浇水,听见声音回望过来,手中的水
你看,这个人,真好似一个痴心重情的有情人。
可楚宁音听着,却痴痴笑红了眼。
她轻轻拉开容晋司的手,痛道:“你是允了我,是陛下你给的恩典,让我去给你的贵妃叩头,认下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才肯给我母亲赐药!可结果呢?头我磕了,罪我认了,可你给我母亲赐下的是绝命毒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给的真是好大的恩典!”
容晋司愣了,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什么毒药?”
楚宁音见他一无所知的样子,只冷冷一笑,抹掉自己眼角那一点点泪意:“事到如今,陛下不必再瞒,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楚宁音父母所生,父母所养,绝不与仇人为伍。”
容晋司眉眼阴沉着,半晌看了一眼身后的李维,“将人先带下去,容后再议,三日后,摆驾回京!”
言罢,他眼神复杂的看向楚宁音,语气缓了几分:“月儿,跟我回去,我们也许有太多误会了。”
楚宁音眉头轻蹙,她以为他们之间最大的误会就是相爱,就是如今阴差阳错的又走到一起。
可只要是容晋司开口,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从前是这样,如今自然也是这样。
她忍住胸腔翻涌起的一股血气,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重新回到内院的房间。
自兖州到京城,半月路途,因顾及着楚宁音的身体,生生走了一个月才到。
彼时初夏将至,楚宁音却仍旧受不得半点凉气,京城已经有人穿上春衫,她却还需要披上披风。
而这一月路程,楚宁音极少与容晋司说话,哪怕极少的交流也是在楚宁音身体虚弱时容晋司的几句关心,大多数时间,楚宁音也是睡得昏昏沉沉的。
重回京都,厚重沉闷的宫门城墙仿如她十六岁那年踏进这里时一样,没有什么改变。
她曾无数次想过逃离这座富丽堂皇的牢笼,可到如今,再次站在这里,许是疲惫到了极致,反而坦然。
长春宫一场大火以后已经重建,一切都是从前的陈设,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但楚宁音自己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宫殿能够重建,可留在这宫里陈年的痕迹消失不见。
推开沉重大朱红大门,一个小丫鬟正在前院给花木浇水,听见声音回望过来,手中的水瓢哐当掉在地上。
“娘娘?”小如瞧见楚宁音,呆愣了一瞬,随即转惊为喜,小步奔到楚宁音跟前,跪倒在地,“小如日夜都在盼着娘娘有一日能回到这里,没想到,竟真有这一日,娘娘,小如是不是在做梦?”
楚宁音看着这个抓着自己裙摆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宫女,心一下软了下来。
自槿儿走后,一只时小如陪着她,虽然她知道小如时容晋司的眼线,但到底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这么久,当年她难产的时候,也只有她送了自己一程。
她屈膝将小如扶起来,柔声道:“不要叫娘娘,小如,这中宫皇后一年前便不存在了。”
“咳——”
小如循声看过去,发现容晋司也在门口,这才问安,悄声退下。
容晋司身后跟着的随从也很识相的留在门口,给二人留下独处空间。
容晋司带着楚宁音往里走,他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沉默着带楚宁音走到小花园,指着那一棵棵长得郁郁葱葱的桃树道:“宫中新种了许多桃树,来年花开,会很美,你一定要留下来看一眼。”
楚宁音在桃树下微微驻足,她能想到来年春季,桃花开满这里的时候一定很美。
可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满是遗憾又自嘲般开口:“可有来年?”
容晋司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心口忽然便开始泛酸,却只闷闷点了点头:“有,月儿,我们会一起过很多很多年。”
楚宁音微微低下头,看着容晋司墨色的鞋尖问:“你知道吧,我活不了很久,如果还有下次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你,替瑾儿,替我母亲报仇。”
“所以,我们不会一起过很多年,容晋司,我们如今,不共戴天。”
她一字一句缓缓的说出来,用一种极寻常的语气,仿佛在问他吃了没。
可越是轻巧,才让容晋司觉得越是沉重。
他双手握住楚宁音的肩头,直到微微红了眼眶才近似恳求一般开口:“月儿,我们可不可以不要互相怨憎?若真到了我留你不住的时候,黄泉碧落,你带我走,十八层地狱我也陪你去。”
楚宁音眼中泪光闪烁,却执着的不肯让它掉出来,“容晋司,这辈子够了,下辈子不要遇到,我已经……不需要你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