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梁正阳在呼呼的暖风中,拍了一下喇叭:“柯也救了我的命,我认他当儿子。他在竟城举目无亲的。梁青面无表情的嘲讽:“你怎么不认他当爸爸?”从古至今,还没有人报恩认儿子的。这时,柯也正在打电话,语气急切:“对,就是窗台上那盆茉莉,麻烦帮我拿进来,雨太大,会淋坏。说得那盆茉莉是他命一般。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孩,低低的回应,梁青听不太清楚,只能依稀听见她细细的嗓音,十分温柔。电话
幸好,梁正阳把车开到门口,梁青迅速冲过来,拉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
门刚关上,又被打开,柯也从容的坐了进来。
他修长的手背轻轻拍了一下衣服上的雨滴,指甲盖沾了水,像晨起的露珠,手一晃,落在衣服上,晕了一片阴影。
梁正阳开车的同时,扔了一包纸过来:“小青,擦一下,别着凉了。”
梁青收回目光,“哦”了一声。
纸巾却被扔到了柯也身上,柯也拿起来,抽两张递给梁青:“要不要拯救一下糊了的妆面?”
柯也的声音,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没了少年的稚气,更加粗粝成熟。但这话是越来越不中听。
以前好歹叫句姐姐,心里不痛快,嘴里还能说得好听些。
梁青低头掸头发上的水,伸手的时候,正好捏住柯也的手指,温热的体温与她冰凉的手指,形成显明的对比。
柯也把纸塞到她手心,抬眸扫了眼她沾了水的脸,悬在半空的手调转方向,拍了一下梁正阳的肩膀:“爸,我冷!”
“阿也,你这不行啊。”梁正阳伸手开暖风。
柯也盯着梁青手背竖起的汗毛,阴阳怪气起来:“体虚呗!”
“我看你是肾虚!”梁青怼了一句。
梁正阳呵呵的笑了起来,“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身体还不如我这老头。”
梁青拿纸擦了一下身上的水:“梁正阳,你这狗儿子哪来的?”
柯也的爸爸,算起来,也死八年了。
梁正阳倒是会捡便宜。
“路边。”梁正阳在呼呼的暖风中,拍了一下喇叭:“柯也救了我的命,我认他当儿子。他在竟城举目无亲的。”
梁青面无表情的嘲讽:“你怎么不认他当爸爸?”
从古至今,还没有人报恩认儿子的。
这时,柯也正在打电话,语气急切:“对,就是窗台上那盆茉莉,麻烦帮我拿进来,雨太大,会淋坏。”
说得那盆茉莉是他命一般。
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孩,低低的回应,梁青听不太清楚,只能依稀听见她细细的嗓音,十分温柔。
电话挂断,柯也给一个粉色头像的女孩,发了个【谢谢】
抬头的时候,梁青正盯着他的手机,因为上面的壁纸,是一个熟悉的动漫角色“杀生丸”。
白发白衣,腰间别着长刀,狗尾挂在肩头,眉心月牙透着杀气。
好巧不巧,梁青的壁纸也是这个,一模一样,好多年了。
柯也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她的视线。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眼她,才把手机摁灭。
他头稍稍歪了一下,头顶的发丝晃了一下:“偷窥?”
“我在看傻子长什么样?”梁青自然地收回视线,看向窗外:“还儿子………傻儿子吧?”
淅淅沥沥的秋雨拍在窗上,水流顺着车窗往下淌,窗外的街景,扭曲城一幅抽象画。
梁青是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人,一个带了两年多的弟弟,后来又滚了床单的人。该用什么方式去面对?
不面对是最好的。
柯也整个人往后靠,懒散得像个少爷,说话阴阳怪气:“是啊……我总不能让你叫我爷爷不是?”
“为了你,我只能吃点亏。”这句话说得很慢,似乎意有所指,而非就事论事。
以前,梁青也说过这句话。
那是初见之时,梁青那时在京市读大二,她学的是舞蹈,经常接一些少儿培训班的兼职。培训班经常晚上开课,为了方便,梁青就在外面租了房子。
柯也家,就在她隔壁。
那天也是这样的下雨天,梁青拎着雨伞刚从电梯里出来,抬眼就见一瘦骨嶙峋的少年,靠在她门边。梁青一眼就认出他是隔壁家的孩子,因为那家人经常吵架,所以他总是搬一张凳子在外面做作业。
来来往往,也混了个眼熟。
梁青并不想多管闲事,绕过他,打算开门进去,不曾想被少年拽住裤腿。
“我发烧了……姐姐……”少年的手指紧紧拽着她的裤腿,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唯有那句姐姐叫得温柔。
现在想起来,梁青觉得自己就是败在这句“姐姐”上。
“然后呢?”梁青把伞挂在门把手上,在门口蹲了下来。
她冰凉的手背抵在少年的额头上,少年被她的手冰得往后缩了一下。
梁青的手悬在半空,冷脸看他。少年也盯着她,没多久又委屈巴巴的又凑了过来,把额头贴在她手背。
“挺烫的,要去医院。”梁青没有扶他,也没有要送他去的意思,而是双手横在膝盖上:“你有钱吗?有钱,我送你去。没钱,熬着,发烧至死的概率并不高。”
她抬头看了眼旁边的门,里面争吵不止,大多是男人的怒吼声,还有一声一声扇耳光的声音。
住在那里将近半年,这对夫妻的故事也听过不少。
男的叫柯寂白,女的叫容薇,老夫少妻,年龄差将近二十岁。传闻容薇17岁跟着柯寂白,二十岁生了柯tຊ也。
这对夫妻,男的贪图美色,女的贪图钱财。两人各有所需,组成一个家,最可怜的还是孩子。
柯寂白老来得子,常常怀疑柯也是容薇跟别人的孩子,所以两人经常打架。打架说得还不够贴切,准确来说男的负责揍,女的负责求饶。
梁青认为那并不是打架的主要原因,真怀疑,可以拔根头发去做亲子鉴定,没必要一次又一次地逼问殴打。
主要原因,大概是他知道容薇在外养小白脸,又没有证据,就找借口发泄。这个原因,梁青也是后来知道的。
这种麻烦家庭的麻烦事,梁青不愿意插手,所以故意为难这个孩子。
谁知,少年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红钞票塞到她手里:“只有这些。”
他把钱放在手心的时候,那滚烫的体温几乎烫到她。
梁青把钞票展平,立在指间,冷着脸,“不够!”
京市的消费水平不低,挂号,吊瓶,拿药,算下来,没有四五百下不来。
“欠着……我会还……姐姐~”他滚烫的手,扣住她的手腕:“我明天还要去学校……我不能缺课…我要离开这…”
那时的柯也,明明才十六岁,贯会拿捏她,一句可怜巴巴的“姐姐”,就让她想到了折中的办法。
“做饭会吗?”梁青把钱捏在手里,折了两下,放进口袋。
柯也松开手,抬起头来,声音因为发烧哑得厉害:“会。”
梁青站起来,拿起挂在门把手上的雨伞:“打扫房子,会吗?”
“会”少年撑着墙上冰凉的瓷砖,努力站起来,顺势说道:“我会用劳动偿还。”
梁青弯腰,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抬,将人拽了起来,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了你,我只能吃点亏了。”
“吃亏是福。”梁正阳插了句嘴。
车里,陷入更加寂静。
谁也说不清,那一次的相助,是不是福。
没多久,车子拐进一条小路,然后开进一个院子里。
院子是典型的南方设计,青石铺地,藤蔓绕墙,桂香满园。
金秋十月,一场雨下下来,手臂粗的桂花树下一片金黄。
一个阳光棚在桂花树旁边铺到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啪嗒啪嗒的落在阳光棚上,那是生活的乐章。阳光棚下有一个小小的假山,上面凸出的地方,放着几个茶杯。
假山旁是一张小桌,一张躺椅,躺椅上铺着奶白色的毯子。梁青一下车,就直奔那张躺椅,上面的娃娃被她塞到腰下。
“阿也,帮我上个分。”梁正阳把手机打开扔给柯也,然后往厨房走去:“我去做饭。就把这当自己家。”
梁正阳的声音越来越远,柯也应了一声,刚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梁正阳就从里面抱了一床小被子出来,扔在梁青身上:“降温了,你体质弱,盖着点。”
梁青被子从脑袋上扯了下来,“梁大爷,热水有没有?”
“嘿!爸都不叫了?”梁正阳嘴里抽了一下,往厨房走去。
“你都有儿子了,还要女儿干什么,断绝关系吧。”梁青把被子往下撸了一点,双手拿着手机,给店里回消息。
梁正阳一手热水壶,一手杯子。
“梁小姐,喝茶。”梁正阳把两个杯子放在桌上。
他转身把假山上的一个假草摘了,里面有一个洞,洞里放着茶叶。
柯也有些好奇,凑过去看:“这个设计还挺有意思。”
“那里以前是放屎的。”梁青视线移过去,又收回来。
梁正阳瞪了她一眼,微笑着跟柯也解释:“是假的那种,后来被她掏走了。”
“掏屎官?”柯也挑眉。
梁青白了他一眼:“没有我这掏屎官,你们也尝不了屎盆子装的茶叶。”
说话的时候,梁青觉得脚有点冷,膝盖动了一下,试图把被子踢下去一点。谁知道,膝盖一动,被子从右边掉了下去。
柯也操作着游戏过来,弯腰帮她把被子捡起来,扯着盖过她的腿:“这么弱?”
“她这身子,自从她……”
梁青突然坐起来,冷脸喝住他:“再不去做饭,我都饿死了!”
梁正阳猛地止住话头,手一晃,开水倒在桌上,“哎呀!你看我这……”
他慌慌张张地去找抹布。
柯也扫了眼,从桌子下的横梁上拿出一条抹布,“我来。”
他一边操作手机游戏一边擦桌子。
“也行,我先去做饭。”梁正阳走出几步后,又迅速退回来,“记得给我上分啊!”
人进去后,柯也就坐在桌边横着手机给梁正阳上分。
他肩宽腿长,挡住大片的光。梁青躺在他的影子里,忍了许久,稍稍坐起,冷冷的喊他名字,“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