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情到底是对谁多些?夜深更凉,屋檐上的冰柱化了以后不断地滴着水。时惟站在房门前,微微仰着头望着已漆黑的天空。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眼底平静又似深渊。耳畔如同下雨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十四岁那年,九岁的郁芷因识字不多,错拿了《牡丹亭》。正巧翻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页。而后便是“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时惟只觉
太傅府。
自婚事暂缓后,府中伺候的人都小心了许多,生怕惹萧文杰不快,丢了差事。
等时惟回来时,太监都已经离开了。
明黄的圣旨被置于桌上,萧文杰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脸凝重。
见时惟走了过来,他紧抿的嘴才张开:“皇上吩咐,命你去临安接七公主回宫。”
时惟一愣:“为何?”
“为何”两字涵盖他太多的疑惑。
皇上如何得知宛瑶去了临安,又为何让他去寻她,如果宛瑶真的在那,也应该命宫人去接她回来。
萧文杰叹声道:“七公主去寻秦奕了,她性子刚烈,皇上生怕她冲动伤了自己,你先前与秦奕也是旧友,所以他才命你去。”
他心中略有不忿,公主逃婚,虽损了皇家颜面,他萧家面子也掉了几分,不知内情的人还以是公主看不上时惟。
时惟本想拒绝,但他思虑颇多,一来圣旨难违,二来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找郁芷。
只要没有看到郁芷的遗体,他绝对不会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然而又不住的心疼郁芷。
同样是女儿,一个任性出走,皇上生怕她出事。
另一个生死不明,皇上恐怕都还不知道郁芷此刻境况……
“明早城门一开,我就走。”时惟转身离去。
萧文杰看着他欣长的背影,倒有些疑惑了。
他了解儿子,也看得出他对郁芷有情,不然也不会对他连日来往那脏地方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皇上下令让他去找七公主,他答应的也爽快。
他这情到底是对谁多些?
夜深更凉,屋檐上的冰柱化了以后不断地滴着水。
时惟站在房门前,微微仰着头望着已漆黑的天空。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眼底平静又似深渊。
耳畔如同下雨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十四岁那年,九岁的郁芷因识字不多,错拿了《牡丹亭》。
正巧翻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页。
而后便是“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
时惟只觉不过是戏文而已,人世间有几个能像杜丽娘那般为情而生又为情而死的人。
但郁芷却睁着清亮的眸子问他:“先生,你可觉她是至情至性之人?”
他没有回答,心中却对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少爷。”
管家走了过来,给时惟披上了一件披风:“你风寒未愈,还是早些歇息吧。”
时惟将玉放进怀中,沉声道:“管家,京城这边交给你了,如果有她的消息,书信给我。”
“……是。”管家本想劝,但最后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时惟转身走进了房中。
见房内烛火灭了,管家才放心地离开。
此刻,郁芷却怎么也睡不着。
茅屋就一张床,陈大娘怜她病弱,非要让她睡,自己带着陈箓在角落里铺了层干草后便躺了上了。
伸手不见五指中,她只能听见母子两均匀的呼吸。
曾几何时,她和陵游也是在冷宫的角落里抱着相互取暖。
想到陵游,郁芷眼睛心间都泛起酸涩,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出声,以免吵到熟睡的陈大娘和陈箓。
她不该总是做别人的拖累……
郁芷将另一只手伸进怀内,摩挲着银票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