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的手还停在半空，眼见她这般避讳自己，眼神微微一暗，可下一瞬他便不容抗拒地伸手，抓着洛曦的胳膊将她的手拽了出来。“这伤很厉害，若是不上药会更严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要更爱惜一些。”大约是在宫里被冷待太久了，也或者是祁砚提起了父母，戳中了洛曦的心，她一时便没能拒绝，由着祁砚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给她涂在手背上。祁砚这个人当初在谢家家学的时候便不怎么与人来往，功课却是最好的，洛曦听父亲与兄长提及他许多次，满口都是称赞。
洛曦狠狠咬了下舌尖，抬手端起了第三杯，萧宝宝正要再手抖一次，茶盏忽然被人稳稳托住。
她气恼地看过去，却见那只手的主人是顾识。
她下意识撒娇：“稷哥哥……”
“喝茶。”
顾识淡淡开口，虽然语气不凶，可萧宝宝还是莫名的心里一紧，没敢再作妖，乖乖地低头去喝，却被烫得“嗷”一声叫了出来，她捂着嘴巴眼泪汪汪地告状：“稷哥哥，这么烫的茶，她是故意的。”
顾识目光落在洛曦身上，就见她死死抿着嘴唇，唇齿间隐约有血迹渗出来，却是一声都没吭。
蔡添喜有些看不过眼，瞪了奉茶的奴婢一眼：“混账东西，不知道是要给悦妃娘娘喝的吗？泡这么烫做什么？”
他弯腰和萧宝宝请罪：“是奴才挑错了人，这就把她发回内侍省重新调教。”
萧宝宝急了，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合心意的丫头，哪能就这么被撵走呢？何况这热茶是她示意那丫头泡的，她只是想烫洛曦，没想到会烫到自己。
“算了算了，也不要紧。”
她琢磨着还想做点什么，洛曦便一行礼，话却是对顾识说的：“奴婢该做的都做了，告退。”
顾识看了一眼她的手，却什么都没能看见，他摸了下袖子里圆滚滚的药瓶子，嘴唇刚动了一下，洛曦便转身走了，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萧宝宝十分不满：“她这副样子哪里像是认错的嘛，还是那么嚣张。”
她抱怨了好几句也没得到回应，不满地凑到了顾识身边：“稷哥哥，你干什么呢？”
顾识仍旧没回答，只是站了起来：“朕还有些政务，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他也不等萧宝宝再说什么，抬脚就走。
他身高腿长，没几步就出了昭阳殿，萧宝宝这才追出来，远远地喊他还没用早膳。
顾识充耳不闻，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可他明明走得这么快了，先走一步的人却仍旧不见影子。
“朕去给太后请个安，你去趟翰林院，传祁砚去御书房见朕。”
蔡添喜连忙应声走人，顾识这才抬脚，去的却是另一个方向。
洛曦又去了之前那个偏僻的宫殿，她怕自己人前失态，只能尽量避着人走，等到了那地方她才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伤口很疼，烫伤交叠着冻伤，看着触目惊心。
她眨了眨眼睛，将脸埋在胳膊里轻轻蹭了蹭。
快过年吧，过了年就只剩四年了。
她一下一下的深呼吸，胸腔里喷涌的酸涩却仍旧不停地往上涌，激得她鼻梁酸疼，眼眶也热烫起来。
但是不能哭。
她再次咬住了伤痕累累的嘴唇，尝着嘴里的血腥味，更紧的咬住了嘴唇。
冷不丁双手被人轻轻握住，她浑身一颤，猛地抽了回去，一抬眼，一张写满疼惜的脸出现在眼前。
洛曦将手背在身后：“祁大人。”
祁砚的手还停在半空，眼见她这般避讳自己，眼神微微一暗，可下一瞬他便不容抗拒地伸手，抓着洛曦的胳膊将她的手拽了出来。
“这伤很厉害，若是不上药会更严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要更爱惜一些。”
大约是在宫里被冷待太久了，也或者是祁砚提起了父母，戳中了洛曦的心，她一时便没能拒绝，由着祁砚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给她涂在手背上。
祁砚这个人当初在谢家家学的时候便不怎么与人来往，功课却是最好的，洛曦听父亲与兄长提及他许多次，满口都是称赞。
可她与对方的交集却很少，偶尔在公开场合遇见，对方也不怎么言语，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清冷。
洛曦之前一直以为他是瞧不上世家，不屑与世家子弟来往，可自从上次遇见，她才知道对方也还是感念着谢家的。
“多谢你。”
祁砚动作顿了顿，随即动作越发轻柔，又撕破内衫将她的伤细细包好。
“谢姑娘，若在宫中有何难处，只管去晋王处寻我。”
洛曦心知自己绝对不会连累他，却不忍拒绝这样的好意，便仍旧点了点头。
祁砚却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伤得这么厉害，谁做的？”
洛曦心口刺了一下，却也只是垂下了眼睛：“我自己不小心而已，不关旁人的事。”
祁砚似是看出了她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体贴地没再追问：“这药膏你拿着，一日两次，莫要忘了。”
洛曦再次道了谢，祁砚起身退后了一步：“我还要去晋王处授课，先告辞了。”
见洛曦要起身，他摇了摇头：“这里清净得很，你可以多呆一会儿。”
洛曦仿佛又被戳中了心事，身体僵住许久没动弹。
祁砚叹了口气走了出去，想着洛曦刚才那双惨不忍睹的手，淡漠的脸上露出冷凝来，既然洛曦不肯说，那他就自己去查，这宫里哪会有秘密。
他沉着脸快步往前，冷不丁一抹明黄自拐角处一闪而过，他微微一怔，抬脚迎了上去。
“臣祁砚，参见皇上。”
顾识略有些意外：“你怎么……”
话未说完他就想起来了太后命他为晋王师地，走这种偏僻宫道，大约是为了避开宫中女眷。
“朕正有事寻你，明年春闱，朕属意你为主考官，你意下如何？”
祁砚不惊不喜，淡然一礼：“臣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选拔人才。”
顾识似是有心事，随意一点头：“如此甚好，你且去吧，今年吏部提的考题朕都不满意，你翰林院也拟几个出来。”
祁砚躬身应是，正要退下，顾识忽然开口：“你方才过来，可有瞧见什么人？”
祁砚目光微不可查的一闪，随即泰然自若地摇头：“臣不曾瞧见，皇上是在找人吗？”
顾识背着身，祁砚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半晌过去他才摆了摆手，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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