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琛守了她一个晚上,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楚鸢起身拿起药瓶倒了两颗药送进嘴里后,轻声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不想因为我,让你的生活不愉快了……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倒是你,才要注意身体。”她的声音已经比昨天轻了很多,已经有点走不动路了,医生说的没错,应该是就这几天了,她走了两步就只能坐下,然后不断地喘气缓一缓。黎琛越看她越感觉难过,干脆就下楼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说是做自己的事情,其实也是帮楚鸢找找有没有办法,但是查地越多,失望也越多。
“他知道我出来了。”楚鸢听岔了,没有注意到黎琛变化的情绪。
“我问的是你生病的事情。”
黎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喉咙发痛,沉默着把那张诊断报告拿了出来,他不太能接受事实,轻轻的一张纸在他的手上就像是有千斤重一样,中央空调的冷风一吹,就吹到了地上,一路滑到了楚鸢的脚边。
楚鸢看到那张报告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放包的地方,包已经被打开,药瓶和药片已经被他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药瓶的旁边,还有他刚刚准备好的今天晚上的量,连温水都准备好了。
“你生病的这件事情,沈时泽知道吗?”
黎琛低着头,额前过长的头发荡在前面,好几次都像是要戳到他的眼睛里去,黎琛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那种少年……但是偏偏这个时候,他身上回荡着一股浓烈的颓然,楚鸢不敢去看他,没有人再说话,空气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寂默了良久之后,楚鸢认输了,“对不起,黎琛,我知道我不应该瞒着你的,但是我...”
“沈时泽知道吗?”他始终都在重复这个问题,楚鸢知道自己逃不掉,摇了摇头。
黎琛这会很想把楚鸢骂一顿,但是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刚才已经很认真地看了那份诊断报告,那上面写的很清楚,肺癌晚期,已经转移到骨头了……这段时间,楚鸢每次发作的时候,就疼地不能走。
每次都要靠着大量的止疼药扛着,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耐药性逐渐增加,她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止疼药快对她没什么用了……有两次,她就算是吃了止疼药,还是会有明显的痛感。
她不是没治过,她早在半年前就在配合治疗了……但事与愿违,她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癌细胞转移的。
黎琛的父亲就是这个病去世的,他比谁都知道这个程度是什么情况,也知道这个病到后期到底有多难熬...
他看着沉默的楚鸢,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一切都在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姑娘,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彻底消失,黎琛忽然扬起头,拼命地眨了眨眼。
他只是两年不在她身边,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不明白...也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楚鸢还是不愿意把真实情况告诉沈时泽..ггИИщ.
楚鸢低喃自语,“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只想最后一段时间过出我自己的生活,好不好...黎琛,你不要去找他...”
黎琛没有办法回答他,搅着她的手指,终于在她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
沈时泽在别墅里从下午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没有等到楚鸢,他烦躁地起身,走到了窗口,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昏黄的路灯照着不大的地方,这个地方很私.密,住的人不多,偶尔有人走过,沈时泽都会抬头看看。
可是看了十几次,也没有看到楚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期待看到她,这是什么可笑的笑话,他只是断定这个女人就算是怄气也是一天的事情,以往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没有一次是超过半天的,往往傍晚就回来了,但是这次不一样,她连钥匙都留下了。
沈时泽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焦躁,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焦躁积累地越来越多,最终上升到脚上,一脚踢在旁边的置物架上,架子上摆着的那副向日葵田的画砸在地上。
沈时泽偏了头看了一眼那副画,油画的向日葵栩栩如生,画面的正中央是一个被向日葵簇拥的小姑娘,他之前从没留意过这张画,今天才发现画上的小姑娘长得很像楚鸢。
他恍然想起,有一次楚鸢和客户喝酒喝醉了,回来就缠着他要他给她向日葵。
真是荒唐,他又不会画画。
他只知道楚鸢很宝贝这幅画,沈时泽还是顺手把它捡起来放好,一转头,就看到楚辞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厨房里已经很久没有食物了,这些菜是谁买的一目了然,他忽然想起……在医院的时候,楚鸢一直问他晚上要不要回家。
难不成她今天晚上是特地买了菜等他回家的?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不然就会和现在的沈时泽一样,想的头疼,就好像有蚂蚁一样在撕咬自己的神经,竟然有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头疼过了。
“阿泽...吃饭吗?今天晚上的菜还不错。”楚辞站在餐桌旁和他说话。
看着这一桌精美的佳肴,沈时泽竟然破天荒地没什么胃口,“你先吃吧,对了,把楚鸢的电话给我一下。”说话间,他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记录了。
楚辞没料到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一直在等楚鸢……但在沈时泽急迫的目光中,她还是不情不愿地拿出了手机。
电话打过去,楚鸢并没有接,沈时泽连打了好几个,都是一样的结果。
海城就这么大,她又没有什么,能去哪里?
沈时泽准备打第五个的时候,楚辞忽然道,“我记得姐姐好像有一个玩的很好的朋友,叫什么黎琛来着...说不定就在那边。”
沈时泽眉头皱了皱,他倒是从没听过楚鸢提起过这个人,“地址给我一个。”
“我不认识他,我得问一问姐姐的同学,不过现在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我明天问问。”
——
楚鸢难得睡了这么舒畅的一觉,但是醒来的时候,疼痛感还是不期而至,像是有千万根银针往自己身上扎,有种身子被人硬生生撕.裂的感觉,忍不住地「嗷」了一声。
声音很轻,但还是被黎琛听到了。
黎琛守了她一个晚上,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楚鸢起身拿起药瓶倒了两颗药送进嘴里后,轻声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不想因为我,让你的生活不愉快了……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倒是你,才要注意身体。”
她的声音已经比昨天轻了很多,已经有点走不动路了,医生说的没错,应该是就这几天了,她走了两步就只能坐下,然后不断地喘气缓一缓。
黎琛越看她越感觉难过,干脆就下楼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说是做自己的事情,其实也是帮楚鸢找找有没有办法,但是查地越多,失望也越多。
楚鸢没有如愿以偿地呆两天就离开黎琛家,病情忽然急转直下,黎琛带她去过一次医院……但是完全没有用,医生也不让住院了,意思很明确,回家等日子。
第三天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走不动路了,只能勉强靠着黎琛买来的轮椅活动,身子的稳定性也差了很多,时不时就开始吐血。
在第四个朝阳升起的早上,她对黎琛说,“黎琛,你推我去外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