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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提着鞋盒,但是心里的满足感并非预想的那么强烈。很多年后她才明白,那是一种不相称的焦虑。
百盛的大楼有很多品牌店,琳琅满目。
安平从扶梯上下来,寻着上面的指示牌去了洗手间,她感觉下身有点黏腻的液体流出来,预感应该是月经要来了。但是她褪下裤子看的时候发现并没有,只是沾了点白带。
她提裤子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内裤,是紧身高腰的款式,盖住了肚脐眼,不奇怪,但颜色是很土的粉色。
马兰娟执意要安平穿这样的款式,说女孩的身体特别容易受凉,要注意保护。
安平还在想这些琐事,手里挤了点洗手液在搓,隔壁传来谈话的声音,经历过变声期的男音,带着粗粝和伪装成熟。
“明天小测,我今天还跟你出来打球,够义气吧!”
“一顿烤羊排,你也不亏。”
“老王今天不在?他怎么肯放你出来的。”
“出差,去北京培训了。”
“给力呀,”男生笑,“我把这消息发到群里,他们都得乐死,那明天你爸留的那两张卷子还交吗?”
“你觉得他会让我们班唱空城计?接班的老师早安排好了。”
“真没劲,”水流声哗哗淌着,很快那人又说,“你觉得那女生长怎么样?”
“谁?”
“跟我装,你背后坐的那个,职中的。”
“没注意。”
“跟我装纯洁,还是真没注意?”
“真不感兴趣。”
男生tຊ啧啧两声:“你明天可以瞅瞅,长得真可以。就是可惜了,听说职中的女生个个出来都是公交车。”
安平压下水龙头,水流声停了,她指尖的皮都被搓皱了,她拿了鞋盒还有其他东西从女洗手间出去。
正好隔壁的两人也出来,迎面撞上。
王培清肩上挂着个装篮球的袋子,套穿一件抓绒外套,手很随意地放在上衣兜里,看见安平脸上的表情一滞,但很快恢复正常。
站在他旁边的男生个头稍矮一点,嘴唇微张,有点尴尬。
安平率先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视线在后面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说:“你们刚才在里面是吃屎了吗?嘴那么臭。”
王培清边上的男生男色立马黑了下来,有点受了刺激,王培清倒完全一副事外人的模样。
空气凝固了快有十几秒。
那男生才说:“你反应也未免太过度了。”
安平把放在羽绒马甲里的手取出来,笑了下:“是呢,我骂你嘴脏比你说女生是公交车还恶毒。”
王培清和稀泥,对旁边的男生说:“陈飞,赶紧道个歉走人。”
安平原本平息下来的怒火在看见王培清无所谓的表情后又炸了,她看着他,眼睛里火辣辣的:“你也是一丘之貉,狗眼看人低,装的那么拽也掩盖不了你是个烂人的事实。”
王培清原想从另一边先出去的,左脚刚抬步就听见她说这话,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学生是个好人。至少王崇礼教导的那套温良恭俭顺他就学不会,也不愿意学。
但他自问今天这事,他可没错。
要是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去谴责陈飞,他觉得不是他有病,而是安平脑子进水了。
周末的商场人不少,洗手间里面人进人出,王培清原本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没必要多费口舌。
她的恶评对他来说造不成任何影响,他转头喊后面的人:“走啊,陈飞,真杵这吃屎闻屁。”
安平脑浆勾了芡似得,转不动,有点疲倦,她看着那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一种张牙舞爪的无力感袭来,让人浑身起了疹子般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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