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黯淡，依稀的黄昏照亮了这片墓地。
莫容宴带着云悦走到了她的墓地前，此时棺木又重新埋了下去。
云悦还记得，当初慕容宴是如何撅了自己的墓地，是如何将棺木打开，让自己死也得不到安宁的。
当然也记得，死后的自己是如何和他告别的。
站在这里，她终于不得不承认——
过去的云悦已经死了，活着的是舒家的舒月。
云悦看着坟墓，心中再无波澜，淡淡说道：“这就是你真正爱的人？”
慕容宴身子一僵，不甘地回头看她：“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但我这辈子最在意的人是你。”
云悦漫不经心地嗤笑了一声：“她死了，在坟墓里，而我还活着，所以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她转头看向慕容宴认真道：“你也应该认清楚了，不要再沉浸在虚幻的幻想中了。”
慕容宴重重叹了一口气。
晚风吹来，带来阵阵寒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慕容宴悲戚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云悦，你恨我吗？”
云悦看他，却发现他面对着墓地，并不是看着她说的。
这句话应该是在问死去的云悦。
恨？
当然恨。
因为慕容宴的对待，她吃尽了苦头，最后还失去了生命。
但是要说有多恨，好像又不是那么刻骨铭心。
云悦恍然觉得，自从自己变成了舒月后，理智回归，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好像那些过往，还不及眼前的未来更重要。
云悦再次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默默转身离开了。
这一刻，她好像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也再别了慕容宴。
走出园林，忽然身子莫名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对着手心吹了吹起。
突然，眼前一亮。
一片不小不大的雪花落下。
云悦凝着光抬眸看去，见天上不知何时飘下了小雪。
原来已经冬天了。
云悦回头望了望园林，想着自己死的时候还是夏天，如今天气骤然变冷，好像什么都变了。
时间过得好快。
但她没有怀念多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招了一辆私家车，回了舒家。
家中，舒闻已经等她许久了。
他见她回来，疑惑地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云悦捂了捂冰冷的脸，说：“外面下雪了，就去玩了一会儿。”
舒闻轻笑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喜欢往雪堆里跑。”
听到这句话，云悦有些恍然。
记忆里，舒月小时候经常和舒闻玩打雪仗，她很喜欢下雪。
本来这些记忆在云悦眼中，不过像是一场默片电影，她就是个旁观者，将这些事情都看在眼里。
但是，自从老方丈和云悦说了那些话之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她突然能从那些记忆里感受到一丝丝幸福和快乐。
胸腔里复杂的感情一涌而出，让云悦顿时湿了眼眶，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泪。
舒闻见此，顿时慌了。
“小月，你怎么了？”
云悦摇摇头。
虽然她在一步步接受自己既是舒月，也是云悦，可是到了这一步她心中还是涌出了不甘心的情绪。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们再也不分彼此了。
那……
她还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