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季承屿,隐忍、压抑、阴郁、怨愤。
那个原本应该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被推进了满是恶臭的沼泽,他挣扎,却被一双双手推得越陷越深,而她却也是那些手的其中之一。
“慕之,是我对不起你。”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你恨他吗?以澜,你不想报仇吗?”
沈祁晚心中一紧,脸上歉疚的神色敛了几分,诧异的看向季承屿。
“趁着现在他昏迷不醒,是最好的时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承屿缓缓转过头来,她太过诧异,以至于忘记了遮住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只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面不改色的说着她想都没想过的计划,眼中满是阴冷。
…….
重症监护室,心律仪有规律的波动着,氧气面罩上凝结着一层水雾,随着男人的呼吸一点点朦胧又一点点清晰。
沈祁晚手里捏着一个玻璃瓶,眼神纠结的望着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害怕他醒来,又害怕他永远都醒不过来。
揭开他氧气面罩的时候,她的手微微的颤抖,
脑子里忽的闪过在江面废弃仓库里,他为自己挡了一枪的画面。
他的鼻息忽然洒在沈祁晚的手背上,炙热的过分,她像是触电了一样,猛地缩回手。
“哗啦”一声,氧气面罩从床上滑落,掉在了床下。
她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害怕床上这个人忽然坐起来一样,僵站了好几秒动弹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念深还是一副知觉的样子。
她咬咬牙,心一横拧开了玻璃瓶的瓶盖,小心翼翼的凑近病床,朝着他的嘴唇凑去。
药水是侯月琴给的,她恨死了沈念深,比起季承屿和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沈念深的恨意能超过她。
“给他喝了这个,他不会有痛苦,只要他死了,尸检的事情不用你担心。”
侯月琴的话里满是轻蔑,
“如果你真能让他死,也不枉慕之为你所承受的一切。”
冰蓝色的液体已经浸湿了沈念深的嘴角,沈祁晚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脑子里像是电影重复播放一样,循环着沈念深对她所做的一切,播放的最多的,是他替自己挡了一枪以后抱着她跳江,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别怕。”
她心神一颤,猛地收回了瓶子,见已经有液体渗入他的嘴唇,顿时手忙脚乱的用自己的袖口擦着他的嘴角。
她不能这么做,这是杀人。
重症监护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你干什么呢?你是谁?”
护士的声音吓得沈祁晚浑身一僵,“我……我是…….”
“沈太太?”
其中一名医生认出了沈祁晚,看了那大惊小怪的护士一眼,“这是沈先生的夫人,”
那护士没见过沈祁晚,闻言脸色一僵,打量着沈祁晚那副尊荣,神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
“沈太太是来看看沈先生怎么样的吧。”
领头的男医生十分礼貌,安慰道,“虽然还没醒,但是总有希望的,别担心。”
沈祁晚慌张的不行,手里捏着药水瓶子,暗暗捏紧了瓶盖,磕磕绊绊道,
“麻烦……麻烦你们了,我我先走了……”
说着她便低下头,绕过眼前着三五个医生护士,急匆匆的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呀,沈先生醒了…….”
身后一道惊呼声响起,沈祁晚浑身一僵,脚步更加仓皇,迎面撞上了一个端着托盘进来的小护士,直接撞翻了她手里的东西,托盘上的药水输液器哗啦啦全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