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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打伤轻柳的宫人,手上戴了镶刺的护甲,幸好轻柳当时是背对着她,脸上没有什么大碍。饶是如此,轻柳的后脑勺也起了一个大包,过了好几日才消肿。如今别的地方也罢了,被撕下头发的那块也长好了,只有脖颈上的那条一寸来长的伤疤还是有些红肿,看着便有些可怖。
  方心素将自己那里收着的最好的祛疤药找出来给她抹上,也只是让伤口看着小了些,不能根治。
  莫姑姑见方心素为轻柳的伤疤焦心,便说道:“郡主不必过分忧心,前年威远伯家的姑娘也是受了同样的伤,用了许多药膏都不曾管用。后来还是皇后娘娘赐下了宫中圣药白玉舒痕膏给她,听说这位姑娘用了以后伤势很快就恢复如初,一点都看不出来。郡主若实在忧心轻柳,不如将事情告与太后娘娘。想必太后娘娘看在轻柳姑娘忠心护主的份上,定会赐下此药的。”
  “既然如此,那我这便派人去递牌子去。”方心素站起来说道。
  “递什么牌子啊?”说话间,沈湉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方心素连忙将原由说了一遍,沈湉笑道:“可巧了,命中注定你就不用跑这趟腿。母亲听说轻柳伤的厉害,特意命我将皇后娘娘赐给她的白玉舒痕膏拿来给轻柳用用看呢。”
  听到这话,方心素大喜:“还是舅母想的周到。”继而又郁闷道:“若不是为了护着我,轻柳也不必受此灾难。还有舅母,如今还在床上养伤‘姐妹们那日也受了不少屈辱。都怪我,连累了大家。”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沈湉连忙拿帕子帮她擦眼泪:“好妹妹,和你说了多少次了,都是一家子,你说这话可就外道了。你在亲舅舅家住着,难不成我们阖府的人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外人欺负?你若当我们是你的亲人,以后这话可就不许再提了。”
  方心素心里一阵难受:若自己真是人家的外甥女就罢了,偏生不是,沈家人对她越好越让她不安。不过,听到沈湉这样说,方心素破涕而笑:“好姐姐,我再不说了。走,咱们去看看轻柳去吧。”
  果然不愧是宫中圣药,轻柳用了沈湉送来的白玉舒痕膏不过几日功夫,颈后的伤疤就渐渐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印子。本身伤疤在颈后就不易被察觉,如今这样,除非是事先知情特意拿眼去瞧,要不然再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
  她的伤势好了以后,恰逢林安然又来探望,便回禀了韩氏和方心素,想要回家。
  悠然亲自来给韩氏请安,韩氏亲眼瞧了她的伤疤后才放心:“罢了,横竖你是早就脱了籍的,既然家里人惦记,早些家去也好。若是早让你回去,说不得你就不用受这些苦楚了。”
  悠然答道:“奴婢万分庆幸在府里多呆了几天呢,算是替郡主挡了一灾,奴婢皮糙肉厚的不怕什么。若是郡主挨了那一下……奴婢想想都觉得后怕呢。好在事情总算是圆满解决了。”
  韩氏痛快的放人了,并又派人收拾了一大包上好的补品、药品给她,其中不乏、人参、燕窝等名贵之物。韩氏说:“这些东西在咱们府里不算什么稀罕物件,出去后再想买可就不好了。这人参灵芝的都是炮制好的,只要储存得当,放个三五年的是没问题的。你收着,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也不至于两眼一码黑。”
  见韩氏说得恳切,悠然便收下了。
  听闻悠然要走,方心素也不好再留。除了前些天给的东西,她命张嬷嬷又收拾出几样自己新得的时兴首饰并几部新书给了她。
  悠然看着眼前的首饰盒,有些无语。方心素说是收拾了几样首饰给她,她也没多想,便收下了。谁承想打开后,看到这琳琅满目的满满一匣子各色珠宝顿时有些被吓到了,这哪是几样首饰啊,这可是整整一匣子呢。悠然粗略的算了算,这里面的东西加起来怕是不下千金之数吧。这还是往少了算的,怪不得她让张嬷嬷直接送到自己房间呢,想来也是怕招了旁人的眼吧。
  想来方心素也是觉得自己替她挡了一下又受了伤,这些算是谢礼吧。待要送回去吧,又怕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想了良久,悠然还是将东西收下了,虱子多了不怕咬,横竖自己是得了便宜了,以后有机会再图报也未尝不可。
  这天天气晴朗,林安然早早的就雇了马车来接。守门的见他来了,连忙往里通报。悠然拜别韩氏和姑娘们,又与众姐妹话别,含泪而去。
  虽然她将大部分的衣物、布料等物都送与了姐妹们,但是剩下的东西还是装了满满一马车。虽然林安然赶的这辆马车并不小,但是她的东西东西太多,连原先的座位都占了起来,悠然只能蜷坐在靠近门帘处的一个木箱上,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袱。弟弟则坐在外面赶车。
  即使这样坐着并不舒服,但是悠然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中午姐弟两人就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就着温水吃了一些点心,稍作休息后就上路了。稍作磨蹭,天黑前他们便到不了家了。
  终于,在天刚擦黑的时候,他们回到了自己家里,京城郊区一个村子里的民居。
  只是这房子与悠然记忆中的房子好像不太一样。
  许是看出了姐姐的疑惑,安然说道:“这是咱祖上留下的祖宅,因为地势高些,那年发洪水并没有冲到。咱家镇子上的那套房子被冲毁了,当年从府城回来时,因为银钱紧张,母亲便做主将那块地皮卖了。横竖咱家还有这套祖宅和七八亩地,所得的银钱也足够日常所需了。”
  悠然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原主听一个管事娘子讲过现在的一亩良田年景好的时候每年所得粮食除去税钱能换八九百钱,七八亩地满打满算每年也不过能换六两多银子,还要供弟弟读书,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攒下三十多两银子的。
  这个念头在悠然的脑海中也不过是一闪而过。这时听到马车声音的林母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一双儿女平平安安的站在大门前,不由的泪流满面。她上前一步,将悠然一下子揽在怀里,痛哭道:“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回来就好了,咱们一家子终于团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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