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太过锐利,刺得穆青青两颊火辣辣的。
她手足无措地看向虞美人,无力解释道:“我…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会陷害你?再说了,陷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虞美人仍旧抽噎个不停,委屈极了,“你看我生得貌美,怕我勾引摄政王,这才对我下了黑手。又仗着自己身份贵重,压我一头,以为我不敢说出口。”
话音一落,宾客哗然,看向八王妃的眼神中充满八卦气息。
两个宾客窃窃私语。
“八王妃怕她貌美勾引摄政王是什么意思?我脑子愚钝,有些转不过弯来。”
“笨蛋!就是八王妃想红杏出墙,看上摄政王了呗。”
“可是八王妃不是有了八王爷了吗?”
那人忽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你没听说吗?八王爷被新娶的侧妃暗害,已经不能人道了,如今就是废人一个。八王妃若不快点另寻高枝,可就要守活寡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眼见着风言风语快要传成了真的,穆青青终于坐不住了。
她不说话,就真当她好拿捏吗?
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虞美人身上,“这位姑娘,你言之凿凿,说得煞有其事,可我初来摄政王府,与摄政王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又怎么可能如你所言因嫉恨你美貌而加害于你?你可有证据?”
皇后点了点头,认为穆青青言之有理,“虞美人,说说你的证据吧。”
众人的焦点重又落到了虞美人身上,凡事都要讲证据,若她空口白牙诬陷人,那八王妃岂不是太冤了。
大殿寂静无声,虞美人沉默良久,红着脸道:“娘娘,我没有证据。”
唏嘘声响起。
穆青青刚要松一口气,就瞧见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住自己,哀切切控诉,“本来我也不愿相信八王妃会与摄政王有染,更不会相信八王妃会因此陷害我,可我方才亲眼瞧见她与摄政王在假山后头搂搂抱抱!”
她环视四周,冷冷道:“敢问诸位,在寿宴开始之前,摄政王与八王妃是否都不在簌花楼?”
一个宾客高声道:“他们二人的确不在这儿。”
“你听见了吗?”虞美人似是抓住了穆青青的七寸,试图将她置于死地,“八王妃,你方才究竟去了何处?”
穆青青目光闪躲,有些心虚,她的确去了假山处,但却是为了见孟离,又与摄政王有什么干系?
可无论她见的是谁,红杏出墙的罪名都是逃不掉的。
左右都是死,索性一咬牙,将谎撒到底,“我是去了假山处,可却不是去见什么摄政王,这个瘟神,我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宁牧川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死女人,竟敢叫她瘟神!
挂着泪痕的虞美人忽失声笑了起来,美艳的面庞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想不到八王妃竟是个撒谎成性的女子,既然八王妃不肯承认,那我无话可说,可为了您的清白,您最好还是说清楚你去见了谁。”
“我!”
一个穿着华贵衣裳的小孩子从后头走出来,脸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说话却已像个老成持重的大人,“八王妃是去见我了。”
“十七皇子?”
大家纷纷看向那尊玉人,十七皇子可是当今圣上最看好的儿子,也是未来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候选人,年仅十岁,便已经能百步穿杨,熟读四书五经,才智气节远胜其他皇子。
他的德行品质有目共睹,世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撒谎,十七皇子却不可能。
皇后宠溺地摸了摸十七皇子的头,“明儿乖,快告诉额娘你找八王妃做什么?”
十七皇子羞涩一笑,“因为我一瞧见八王妃便觉得她亲切,所以想带她去假山看我最喜欢的朋友。”
十七皇子喜欢什么?凡是想巴结他的想必都知道。
摄政王府中藏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雪鸮,颇有灵性,只认摄政王为主人,十七皇子同摄政王索要数次都未成功。
朝臣们想讨十七皇子开心,不知道送了多少花纹各异的雪鸮去,只可惜那些雪鸮蠢钝,十七皇子瞧不上。
误会解除,无数道谴责的目光投向虞美人。
虞美人委屈地跪地控诉,“娘娘,十七皇子他……”
皇后再也没了耐心,粗暴地打断她,“虞美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不会要告诉本宫,本宫的儿子也在撒谎诬陷你一个小小女奴吧!”
“奴婢不敢。”她低眉顺眼,再不敢反驳。
“来人!将虞美人带下去,重责三十大板,罚去tຊ浣衣处做苦役。”
虞美人勾人的眸子里终于流露出惊恐,撕心裂肺地吼叫着,“不!求娘娘饶了我吧!我真的是被人陷害啊……”
两名侍卫粗暴地将她往门外拖去。
“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我不想挨打,不想去浣衣处!”侍卫恐她惊扰了贵人,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也捂住了她为自己争辩的机会。
哭泣的声音逐渐消失不见,唯有地上散落一块碎布,证明她曾经来过。
但这些痕迹很快就被抹去,没人记得她美妙的舞姿,也没人记得她勾魂夺魄的一张脸。
恶人终有恶报,这场荒诞且残忍的闹剧草草收场,十七皇子与摄政王相视一笑。
十七皇子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狡黠。
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撒谎呢?他最喜欢的朋友除了那只雪鸮,还有牧川舅舅啊!
直到寿宴即将散场,温天禄才醉醺醺地回到簌花楼。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或怜悯,或嘲讽。
一夕之间,他不举的消息传遍整座京城,八王妃因为嫌弃他差点红杏出墙的新闻也传遍了京城,以后恐怕连花街柳巷的姑娘都懒得接待他了。
宾客散尽,宁牧川手中把玩着方才被踩在脚底的香囊,眯着眼看向门口。
穆青青正跟在脚步虚浮的温天禄身后。
孟离奇道:“宁大人,您不是讨厌这个香囊吗?怎的又捡了起来?”
宁牧川本就不虞的神色愈发寒气逼人,“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