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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何娇下了船天都黑了。
  她拎着个箱子撑把伞,来来回回跑好几趟也没找到住宿,最后还是渡口的大婶看她实在可怜,干脆两块钱收留。
  雨太大,伞根本就遮不住,何娇几乎浑身都湿透,她冻得直哆嗦,跟在大婶后面上了楼。
  皮鞋泡了水,一走动就咯吱咯吱响,她从小到大没出过这样的糗,臊得脸有些泛红。
  “就这儿了,我们家自己住的,有点乱你别嫌弃。”
  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婶子拉开灯。
  一间小床,收拾得挺干净,住一晚肯定够了。
  “晚饭待会儿会给你送上来,你先把身上收拾收拾。”
  婶子别看长得有些凶神恶煞,语气也不太好,但却是个大善人。
  何娇道了谢,晾好伞,目送她离开后别上门,马不停蹄赶紧打开箱子检查。
  好在是皮箱,防水性还算不错,里面的衣服都干着。
  她找出干净的衣服出来换上,又擦了擦头发。
  婶子送来的晚饭也丰盛,一荤一素,她不怎么饿,简单填了填肚子就上床休息。
  窗户开了条小缝,狂风呼号着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雨点石子般地拍打着海面。
  何娇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现在心里乱得很。
  一会儿想起贺裕鸣,一会儿焦虑下乡,一会儿又怀念上辈子的亲人。
  浑浑噩噩,她感觉越来越冷,脑袋也像浆糊,蜷缩成一团,眼看着快要睡着……
  砰砰砰——
  楼下拍门的动静把她立马惊醒。
  “军人同志,这是咋啦?”
  婶子受到惊吓的声音跟着响起。
  “婶子,你这住了个姑娘是不是?二十出头,长得漂亮。”
  婶子虽说在这住了多年,但也没碰着军人主动上门找人的情况,吓得直点头。
  “是是是,就在二楼呢。”
  那姑娘该不是什么犯罪分子吧?
  不然咋这么大暴雨军人同志还要出发逮人?
  咚咚咚——
  随即又是一阵上楼的脚步声,铿锵有力,每一步都像走在何娇的心尖。
  她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冒出来,睡意也没了,连忙翻身坐起,眼皮一跳,一句话都没机会说。
  砰的一声巨响,她这小屋子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隔着浓浓的夜色,耳边是呼号的海风,还有自己急剧的心跳。
  贺裕鸣望眼欲穿,一眼看清坐在床上的女人,不是何娇又是谁?
  他身侧的手无意识发抖,心中的喜悦几乎要喷薄而出。
  还好,还好他赶上了。
  跟上来的婶子百思不得其解,军人同志看样子也不是来抓犯人的,刚才还气势汹汹呢,怎么跨进门就安静了?
  寒风从贺裕鸣身后灌进来,吹得何娇耳边的碎发隐隐飘动,她愣在原地,又惊又喜。
  “同志,这……”
  贺裕鸣深吸了口气平息失而复得的狂喜,转过身解释。
  “让婶子担心了,她是我妻子。”
  何娇没有否认,婶子恍然大悟,这是小两口吵架了吧?
  她乐见其成,笑了笑招呼,“行,那你们好好聊。”
  这乌漆麻黑的,咋聊啊?
  她都想替他们把灯打开,又担心军人同志觉得她多管闲事。
  现在的小年轻还挺会玩。
  听着婶子离开的脚步声,贺裕鸣这才拉开灯。
  钨丝灯昏黄的光照亮整个房间,坐在床上的何娇撞入眼底,贺裕鸣看她穿得单薄,沉着脸一把将门合上。
  “贺大哥……”
  贺裕鸣目光沉沉立在门口,身上披着雨衣,腿上穿着长靴,凭一己之力让房间变得狭小逼仄。
  他风尘仆仆,脸上还有雨雾,身上滴着水,看来的目光热烈而又愠怒。
  何娇紧盯着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眶发热,她险些落泪。
  穿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惦记被呵护被需要。
  眨眨眼,她万分惊喜,下意识想要起身迎上去。
  不料贺裕鸣比她更快,只见他大步冲到床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质问。
  “何娇同志,你知不知错?”
  他态度冷厉,那双锐利的冷眸快要喷火。
  何娇不明所以,娇小的身体半盖着被子,瞪大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眼圈泛红,小脸却因这声呵斥瞬间变白。
  “你不打招呼偷摸离开,让所有人为你着急,这是不是错?”
  何娇咬紧嘴唇答不上来。
  “这么恶劣的天气,你身着单薄只身在外,万一感冒发烧,这是对你自己身体的不负责,是不是错!”
  何娇一声不吭,感觉被贺裕鸣捏着的手腕起了火,蔓延至全身,烧得她的脸都忍不住发热。
  “你一个弱女人,出门没人保护,万一被歹徒伤害,让我无法向你父母交代,这又是不是错?”
  接二连三逼问下来,何娇已经无地自容。
  眨了眨眼,一滴滚烫的泪珠从她眼中滴落,砸在贺裕鸣的手上,烫得他恋恋不舍松开手。
  他很少对女人发脾气,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别说这么声疾色厉地动怒,更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可他真的太生气了。
  居高临下见到何娇抹了抹泪,他心都快碎了。
  大手拽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掖了掖被角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发了通火,他现在心情好多了,环顾四周利落脱下身上的雨衣,露出里面的军装。
  他顺势在床沿坐下,才发现这床怎么这么矮这么小?
  配让娇娇睡吗?
  他深吸了口气按捺住不悦,转头看向何娇终于软下语气。
  “我贺裕鸣不是个霸道的人,更做不出欺压女同志的破事来,之前就和你说过,你要是不乐意嫁给我,你直说,犯不着自己偷跑!”
  敢情之前刘嫂子说的那些他一句也没往心里去,唯独听清了何娇的离开。
  何娇愣了愣,猛地抬头看着他,脸色都变了。
  泪珠挂在腮边,我见犹怜。
  贺裕鸣哪舍得她这样?
  刚要抬手给她擦,想起这小姑娘宁愿逃跑都不嫁给自己,可能之前同意也别有隐情,他讪讪收回手。
  “我对你有情意,两家又认识多年,哪怕你不愿意做我妻子,我也会安全把你送回去。你说你人生地不熟的,自己跑出去遇到危险了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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