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凛的话像是飓风般要将她的魂魄撕碎。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苦涩：“你……”
还未将话说完，苍凛便脸色阴沉不耐烦道：“亥时，你若还未走，那就别怪我给你扔出去。”
话落，就消失在了别院。
他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琼音耳畔，他的厌恶和冷漠让琼音的心逐渐跌入谷底。
窗外，是偷偷看笑话的宫娥。
“瞧瞧，真是不知廉耻！”一个小宫娥朝她丢了块石头，正中琼音的额头。
琼音摸了摸额头上的红肿，低下头去沉寂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宫娥见她一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样，无趣的撇了撇嘴转身离去。
琼音像一棵枯树般站着，久到浑身僵硬，四肢如同灌铅般沉重无比。
亥时，苍凛走进了别院。
进门的一瞬，他就看见了面色惨白的琼音。
苍凛下意识的想要扶她坐下，却心中一绞，随即冷漠的说：“你怎么还没走？”
他厌恶的声音将琼音从自己的世界拉出。
琼音呆滞的眨了眨眼睛，声音沙哑的问道。
“我该去哪儿？”
“你想让我去哪里？”
苍凛蓦的抬起眼，犀利的眼神，为那狭长的黑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
“琼音，身份有别，这儿也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琼音呼吸一窒，口中泛起一阵苦涩。
她这哪里是任性！
数百年间，她陪着他化蛟为龙，一路征战直到他成为仙界战神。
那征战的漫长岁月里，她用自己残败的魂魄滋养他的伤痕，给他酿他最爱的桂花酿。
为他打理好身后的一切，为他三步九叩乞求诛天圣佛庇佑。
她以为她会是那个不同，不曾想如今他如此咄咄逼人，不留情面。
思及此，琼音顿时只觉心如刀绞，连带着头部钝痛无比。
她捂住胸口，压抑着铺天盖地的阵痛，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不要我了？”
苍凛嗤笑一声，像是没有看见她的痛苦。
他的声音极淡，带着阴冷的寒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琼音愣住，突然上前拉住了苍凛的衣袖，恳求道。
“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
“那你惩罚我，只要不赶我走，什么都行！好不好？”
“阿凛，你知道的，我比任何人都盼着你好。”
她语气急切，住着苍凛袖子的手不断收紧。
苍凛将琼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一字一句道。
“你离开，才是对我真正的好。”
一瞬间，如坠冰窖。冲天的寒意将琼音笼罩着。
琼音双手无力垂回身侧，四肢百骸涌起密密麻麻的阵痛。
她的骨髓仿佛有虫子在爬一般，痒到发痛。
她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明明是无比熟悉的面容却又陌生的可怕。
“阿凛……”琼音无措的喊着他的名字，企图寻到一丝安心。
苍凛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
琼音的心痛到麻木，全身穴位突突的跳动着，最后竟痛到跌倒在地。
她不知该如何再和苍凛交流，说她不是那样的不堪。
但即使说了，又有什么用？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来看着熟悉的别院，心中涌起不舍。
她想收拾一下自己的包袱，不曾想这里……竟然什么都不属于她。
唯一能带走的，不过是自己这一具残破的躯体罢了。
琼音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踉跄着向别院外走去，越往神木殿外围走。
草木灵气越弱，她的魂魄便愈发的痛苦。
彻底走出草木殿后，没了浓郁的草木灵气滋养灵髓的琼音。
此刻灵髓如浴火焚烧般撕裂着。
正在此时，只听咔嚓一声，她的灵髓从中间裂开一道道缝隙。
“灵丹剥离，魂魄散；焚灵髓，灵髓寸断复又和。”
琼音自嘲的呢喃道。
她的胸口一窒，口中涌起一阵甜腻的血气，瞬间喷出。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她伸手捂住嘴，血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间涌出。
一下下滴在地上。素衣渐渐被染得血红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