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到,三尊就位观礼台观看着剑道考核。
“不必紧张,能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就算只有一道剑气化形也没有关系。能怎么样就怎么样,累了就直接下来。”裴尘赋一边安抚着晏岁一边自己比晏岁还要紧张,“不必努力了,尽力半途而废,师兄在这里等你,接你回去。”
晏岁走中握着花醉茫然地看了眼裴尘赋,他在说什么话?不必努力?还要尽力半途而废?
台上,负责考核的师兄已经准备好了,主持的弟子唤出名字:“副掌门门下弟子晏岁。”
晏岁没有来得及和裴尘赋深究,握着佩剑走上临时搭建的擂台。
刚入门的内门弟子是没有自己的佩剑的,在剑道考核的时候各自的师尊们可能会拿出几把灵剑让弟子们借用一下,有些世家大族可能也会提前给自家孩子准备上等灵器增益。
上一世没人爱的晏岁在剑道考核的时候,用的只是一把山下十块灵石买的木剑。
但是这一世……
花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已经在晏岁手中蠢蠢欲动,灵力流窜。
“晏师妹。”持剑而立的师兄对晏岁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我会压制灵力,晏师妹尽力而为就好。”
晏岁不紧不慢地拔剑出鞘颔首:“明白。”
师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足尖轻点,飞身而起,手中三尺青锋宛若游龙,剑气激起一阵惊涛骇浪朝着晏岁而来。
晏岁持剑而立,感受着剑气扑面而来,在剑锋逼到眼前之时,晏岁淡然阖眸。
裴尘赋差点没忍住直接挡过去。
而就在晏岁合上眼眸的那一瞬间,一柄硕大的光剑倏然出世,挡在了晏岁面前,生生截住了刺来的剑。
而晏岁的花醉,分明还被晏岁负于身后一动不动。
剑气四起,翻涌不歇,却不是那考核师兄的剑气,而是从晏岁手上的花醉而来。
考核师兄被逼退数步,有些错愕地看着晏岁。
晏岁缓缓睁眼,左瞳不知不觉之间已染上一片红色,晏岁举起花醉,旋身舞起剑花,那柄巨大的光剑为之调动,随着剑气飞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再分为八。
红光将整个天际都染上了一片红霞。
万剑齐发,正是此景。
裴尘赋连忙伸手进乾坤袋翻找,留影石呢?放在哪里了?
“愣着做什么,进攻!”观礼台上梅尊者一声呵斥。
那目瞪口呆的考核弟子总算反应过来,紧握剑柄,调动起剑气,威压感极强地向晏岁进攻。
晏岁一手背在身后,旋身而起,花醉斩断烈风,那千千万万把以剑气凝聚的光剑汇聚成龙,盘旋在晏岁周身,游刃有余地挡下考核弟子的每一次进攻。
晏岁只是防守,没有进攻,万剑就如在戏弄考核弟子一般,游窜四方,挡住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也放出一个又一个的破绽,在引得考核弟子攻向破绽之处时,又快速回防,完完全全地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一炷香已过。
晏岁不再多做纠缠,挥剑号令万剑归一,漫天的飞剑齐聚一处,又融合为一柄光剑。
晏岁握着花醉猛地飞刺向考核弟子,光剑易随着晏岁身形而动,巨大的气浪直冲那位考核弟子。
“啊!”考核弟子费力地举剑想挡,却没能抵御住这万剑归一的一剑,手中佩剑脱手,斜飞出去没入石砖数尺有余。
花醉离考核弟子仅有半寸之处停下,那万剑归一的光剑亦在考核弟子的头顶化为流光飘落四处。
这便是万剑归一。
裴尘赋收起留影石,唇角不觉已经咧到了耳根子去了,如此傲然于世、璀璨夺目的人儿,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弟子们全部目瞪口呆,如此绝伦的天赋,他们的嫉妒好像都变成了笑话。
“砰!”观礼台上,梅尊者突然重重一拍桌案,随即楼梯也来不及走,就直接翻了栏杆飞到了,晏岁的面前。
“晏岁,你给本尊听着。本尊在重明帝五百四十二年时便拜入宴青都,是宴青都上一代第一个弟子。我曾一剑破五万妖潮,至今仍是名字被刻在长明榜上的剑道魁首,至今已有一百零九年。作为我师兄指点过掌门和副掌门,作为师伯我教过你的裴师兄、沉师兄。如tຊ今我收你为徒,定你为我的衣钵传人。我将我一生之道全无保留都传给你,连带着梅尊之位一并传给你。你愿不愿意?”
梅尊者的眼里满是一个求贤若渴的长者遇到了苦等百年的晚辈的炙热,比早上竹尊者的眼神还要炙热。
晏岁愣了一下,抿唇不语。
若是如此珍视的话,上一世自己可是在梅尊者门下十年啊,他十年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多谢梅尊者厚爱,但是弟子已经有师尊了。”晏岁淡淡地回答道。
梅尊者急切地道:“副掌门半月前便让我有空指导指导你,他那边我去说便是。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你天生就该练剑!就该是我的弟子!”
“可是一开始的时候,是你们都不要我的。”晏岁道。
梅尊者一愣,想起一开始时内门中对晏岁的流言蜚语,那个时候自己确实是有些不待见这个弟子。
“白青莲说几句话掉几滴眼泪你们就都不要我了,只有我师尊要我,让两位师兄大半夜堵门也要把我带回去。”晏岁轻轻地说着那些往事,“现在你们都想要我了,我也只要我师尊。师尊平日里确实公务繁忙没空指点我,但是我在师尊那边很快乐。我可以干一切我想干的事情,我不管做什么,哪怕做了坏事师尊也会找理由夸我。而在梅尊者那边,我就是好事做尽,也只得到梅尊者一句‘好高骛远’。梅尊者,你我的师徒情分,早就尽了。”
“本尊……”梅尊者突地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不曾说过你好高骛远。”
“你说过。”晏岁已经走下了擂台,回头又看了梅尊者一眼,“在我刚编写出如今外门传习的那本剑谱的时候,我都记得。”
晏岁走下擂台的时候,裴尘赋正含笑站在台下等着晏岁。
“裴师兄。”晏岁唤了一声。
裴尘赋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晏岁:“晏小师妹做得很好,果然很帅。”
晏岁对裴尘赋笑了笑:“原本好久没试还有点紧张,但是一想到裴师兄在就都不紧张了。”
裴尘赋背在身后的手伸出,将一只毛茸茸的小兔玩偶递给了晏岁:“给,送你的礼物。”
小兔子玩偶的衣服里还藏着一张纸条,晏岁摸出纸条念了出来:“别管那什么破剑道考核了,不会就是不会怎么了?”
“嘶——”裴尘赋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把小兔玩偶抓了回去,“我拿错了,应该是这只。”
一只和刚刚那只失败小兔一模一样的小兔被替换到晏岁手里,同样带着一张小纸条:我就知道我家晏小师妹是最棒的。
晏岁抱着小兔玩偶没忍住笑出声来:“裴师兄,真是难为你有心了。”
“这有什么难为的。”裴尘赋手上拿着另一只小兔而晏岁并肩走在回无虞境的路上。
“裴师兄是从哪里弄来这两个小兔玩偶的?”晏岁问道。
裴尘赋道:“顺路。”
晏岁不解:“顺路?顺路到哪里?”
其实并不顺路,特意在山下集市逛了一个时辰才选中的两只小兔玩偶。
裴尘赋还没逛过那么久的街,现在回想起来裴尘赋都觉得有点儿累。
“好吧,也不是很顺路。”裴尘赋承认了。
晏岁铁了心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那是如何?”
裴尘赋无奈地看着晏岁,再度承认自己的心意:“应是顺心而为。”
“顺的什么心?”晏岁眸中含笑,还是不放过裴尘赋。
恰好行至一条林荫道,两侧绿荫环绕,弟子们大多聚在问道台,整条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小道在此刻倒有些曲径通幽处的意味。
裴尘赋往晏岁身边又靠了靠,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晏小师妹想要我顺什么心?”
晏岁突然转身,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裴尘赋:“裴师兄,我突然之间想到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裴尘赋问。
晏岁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一会儿之后才迟疑地说道:“裴师兄,我们私奔好不好?”
裴尘赋一阵骇然,难得舌头打结,瞠目结舌地看着晏岁:“晏、晏小师妹,你、你知道、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离心法考核还有六七日,裴师兄带我偷偷下山玩几日不好吗?”晏拉住裴尘赋的手就如小时和晏暮撒娇一样向裴尘赋撒娇。
裴尘赋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你说的私奔?”
晏岁道:“男女同行私自下山不叫私奔吗?”
裴尘赋失笑,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道:“不是这个意思,在我面前就算了,若是在别人面前,晏小师妹可不能这么乱说。”
“那我们可以出去玩几天吗?”晏岁又一次晃了晃裴尘赋的手。
裴尘赋自然不会拒绝晏岁:“好,我让沉年多替我几日,带你下山走走。”
晏岁笑颜如花:“那晚上住客栈的时候我可以和裴师兄一间房吗?在外面自己睡我有点害怕。”
裴尘赋:“……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