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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懿旨颁布的当晚。
  寿康宫内,康芸灀心里一片翻江倒海。
  她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全都是当年和金慕远相伴,相爱的一幕幕。
  被父亲逼着入宫的这七年里,康芸灀一直是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熬过来的。
  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甜如蜜糖的画面,会变成蚀骨灼心的砒霜。
  夜风从敞开的小轩窗吹进来,打在单薄的衣衫上,冷得康芸灀瑟缩了下。
  下一瞬,只觉得肩膀一沉。
  她回头,就看见绿竹给自己披了件斗篷。
  “添启睡下了?”
  绿竹颔首回道:“是。可能是早朝上吓到了,用了碗安神汤才睡下。”
  康芸灀点了点头,盛添启才七岁,害怕很正常。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杀人。
  她出神想着,又想到了金慕远。
  那他呢?从前连只虫蚁都不敢踩死的金慕远,又是杀了多少人,才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
  “小姐可是还在想谢太傅?”
  绿竹的声音骤然响起,康芸灀眼底闪过抹慌张。
  她匆匆环顾了眼无人的四下,才皱眉对绿竹说:“隔墙有耳,如今我是太后,他是臣子……”
  说到这儿,康芸灀停住了,心里翻涌起浓烈的不甘和苦涩。
  但又能怎么样呢?
  半月后,他就要娶陈轻轻了。
  康芸灀逼着自己压下那些感情,装作淡然:“我与他,只剩合作,再无其他。”
  绿竹听着她明显违心的话语,心疼也无奈。
  “是,奴婢谨记。”
  这一夜,主仆两个都不曾入睡。
  翌日,金慕远又进宫了。
  “微臣想请太后,为我和轻轻亲自主持婚事。”
  康芸灀听着他的话,呼吸一窒,指尖险些嵌进肉里。
  她曾以为,让自己收妓女做义女,曾经的未婚夫变成女婿,就已经够荒唐了。
  如今金慕远竟还要让她亲自操办?
  康芸灀胸口剧烈起伏,下意识就要拒绝。
  可金慕远开口道:“轻轻身怀有孕,已经三月了。微臣想给她和孩子,这世间最尊贵的荣耀。”
  陈轻轻……有孕了!
  康芸灀脸色骤然灰白,心如刀绞。
  曾几何时,纵使他们早就两情相悦,私定终身,金慕远也没有碰过她。
  他说:“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我能忍,也能等,我要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人。”
  可现在……
  康芸灀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到了陈轻轻身上,金慕远所有的底线,都消失了。
  她狠狠攥紧手,咬牙道:“金慕远,你看清楚,我是康芸灀,我和你……”
  话没说完,金慕远倏地抬眸,眼里一片冰寒。
  “微臣自然知道您是康芸灀,先帝的皇后,新帝的生母,如今的太后。”
  康芸灀听得懂,金慕远是在说于他而言,自己只是太后。
  再不是曾经和他有情的康芸灀。
  康芸灀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也再无话可说。
  “我答应了,你走吧。”
  金慕远没再多言,迅速退离。
  康芸灀坐在空寂的宫殿中,鼻间渐渐有酸意蔓延开……
  很快,便到了大婚之日。
  这天,整个太傅府张灯结彩,红绸遍布。
  康芸灀看着太傅府两侧的大红囍字,心里一刺。
  曾经,她无数次幻想,自己嫁给金慕远后,会有多么幸福。
  他们共拜天地,洞房花烛,生儿育女,相守一生。
  可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她?
  要让两人生离,要让她眼睁睁看着他另娶佳人?
  婚宴不知是怎么结束的。
  康芸灀恍惚得连路都走不稳,被请到谢府雅间休憩。
  许久后,宾客散尽,外面喧嚣声渐于微末。
  康芸灀闭上眼,脑海中正勾勒着今日看到的身穿大红喜袍的金慕远。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
  金慕远闯了进来,满身酒气,看康芸灀的眼神灼热无比。
  康芸灀有些惊惶,却也知道他不该在此。
  “谢太傅酒醉走错了,你该去与公主洞房花烛!”
  孰料,金慕远却置若罔闻,不由分说地朝康芸灀,狠狠欺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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