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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明鸢如坠冰窖,拢在袖中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恐惧之中,她的思绪逐渐浮出混沌的水面。
  如今她刚过笄礼,离南诏国灭还有两年,君屿之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难道……
  一个念头闪过姜明鸢的脑海,瞬间令她毛骨悚然。
  她僵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有一股寒意袭来。
  背后传来踩在枯叶上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如同声声催命符咒。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给了她新生的机会,却还是要将她的仇人送到她的身边?
  难道,她注定逃不开宿命,要与他苦作纠缠、你死我活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沉到谷底。
  “明鸢。”
  君屿之身上的雪松香融进风里,他温柔唤着她的名字,一如从前那般。
  姜明鸢抬起头。
  面前的少年正是十七岁年华,如同她当年初见他时的那样。
  无畏无惧、意气风发,谦和而狂妄、冷傲又坦然。
  “这位公子,马车里的那位才是明公主。”姜明鸢不动声色地后退远离。
  不远处南诏的宫人侍卫已经全部倒地。
  周遭北澹的士兵将她围在中间,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金钟罩。
  君屿之将银剑从树干上拔下来:“明公主,你可知我是如何认出你的?”
  姜明鸢侧过身子,冷言:“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北澹皇宫中前不久进贡了你的画像。”银剑反射着晚霞橙黄的光,印在君屿之的脸上。
  “其实早在南诏覆灭之前,我就见过你了。”
  “一眼一生。”
  他充满柔情缱绻的一字一字,似悔,似告白,又似相思。
  姜明鸢心里激起浪叠,只不过,那倾慕的浪潮,如今却只剩恐惧和仇恨。
  她不语,更不想管他此刻所说的话的真伪。
  她只想逃离。
  于是她拼尽全力想冲出去,却还是被君屿之抓住,钳制在怀里。
  “相逢欲话相思苦,浅情肯信相思否?”君屿之急切地诉说衷肠:“明鸢,我是真的后悔了,也知道错了,往后定不会伤你分毫!”
  姜明鸢对他的眼泪似乎上辈子依旧流干了,她呆滞地看着前方,手上不断地想挣脱眼前这个恶魔。
  君屿之见她如此抵触,又急急补充:“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冰凉的泪水顺着姜明鸢的脸颊滑到她的颈窝,可她却只觉得,那泪珠像是铁水。
  将她的血肉灼烧的铁水。
  “明鸢,我爱你,我爱的是你……黄泉碧落,我都再也不想与你分离……”
  话至最后,也不知君屿之是真心悔过,还是感动了自己。
  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姜明鸢还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样子。
  “君屿之。”姜明鸢的一声呼唤让君屿之全身瞬间僵滞。
  他轻轻松开手,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明鸢,你唤我……什么?”
  姜明鸢觉得好笑,不过只是唤了他一声他的全名,却激动成这幅样子。
  从前相恋时她唤他屿之、阿之,也不见他有如此动容。
  果然,男人就是贱!
  “君屿之。”姜明鸢又唤了一声。
  君屿之果真激动得手发抖,捏着她肩膀一声声应着:“我在,明鸢,我在……”
  姜明鸢嗤笑一声:“你在?在哪?在将我抽筋扒皮的地狱里,手执断头签?”
  “还是在姜云惜的枕边,温香软玉在怀,却命我跪在殿外,听着你们的私情蜜语?”
  君屿之的瞳孔猛地一抖,朝她伸手,满脸悔恨。
  “别碰我!”姜明鸢嫌恶嗤鼻:“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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