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唐唯的初吻,也是她第一次暧昧地与男人接触。她以为,第一个吻她的是许瀚,没想到会是陆宴。
一瞬间,那些辱骂她的流言蜚语仿佛变成了真的,她无力地哭起来,狠狠地咬了一下陆宴的嘴唇,推开他,“啪”地甩了他一耳光。
陆宴气息急促,单手抓着她的肩膀,始终没有松开。
他脸上被唐唯甩出一个红印,唐唯吓得一咬唇,压根不敢再看他,索性捂着脸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我再也不能对瀚瀚好了,再也不能了。他们说得对,我配不上瀚瀚……”
她的声音颤得厉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越是自责,陆宴就愈发愤怒。他将瘦弱的她捞起来,紧紧地拥入怀中,给予她更多的安全感,让她好好体会,什么才是真正的依靠。
他宽厚的手掌裹着唐唯的后脑勺,将她的小脑袋压在自己胸膛,低声说:“是他不要你,也是他先背弃这段婚约,是他对不起你。为什么你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唐唯,你从头到尾都没做错任何事,从未。你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本不想管,毕竟你是他的未婚妻。可我忍到现在才发现,我做不到视若无睹,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只因为,被伤害的人是你,唐唯。”
他抱紧怀中小姑娘,下巴尖在她发顶一阵轻蹭:“他既看不上你,你便尝试接受我,如何?”
唐唯脑子转不过弯,只一个劲地哭。
陆宴担心唐唯一根筋听不懂,直白了当道:“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任何人欺负。给我一个可以保护你的名分,好吗?”
唐唯懂了,许瀚不要她,陆宴却想娶她。
陆宴见她沉默,又说:“你被欺负时,我气你是别人的未婚妻,明明难受,却压制本心不愿为你出头。我不再生你气了,即便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也不再生气。以后谁欺负你,我便替你欺负回去,好不好?”
他的语气像哄小姑娘,唐唯本来被他吓得直哆嗦,现在却被他温柔的声音哄得平静下来。她一双眼睛里还汲着水,泪眼婆娑,抬眼看了会男人那张认真又严肃的脸,好久,才揉着眼睛低声说:“可我要报恩啊,瀚瀚救了我,我不能狼心狗肺……”
“唐唯!”
被陆宴这一吼,唐唯又吓得一缩脖子,她委屈巴巴抬眼看着男人:“你……你果然是会吃人的。你刚才不是和我亲嘴,是想吃掉我的,对不对?”
——对你个头!
陆宴抬手揉捏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小声对唐唯说:“唐唯,是许瀚先违背你们的婚约,是他混蛋,那些人颠倒黑白,你是受害者!当初从水里把你捞上来的人是我,不是许瀚。”
唐唯眨眨眼睛,好半晌才道:“爷爷说过,不能撒谎……”
陆宴被气得没脾气了,深吸一口气反问她:“你不信我?”
她想起陆老曾经说过,陆宴是家里最诚实的孩子,从不说假话。思及此,她又赶紧摇头,表示相信他。
陆宴长舒一口气:“那你明天去和许瀚提解除婚约。你既坚持报恩,日后便好好待我,不可再对其他男人用心良苦,明白了吗?”
唐唯望着他,点头,又摇头,将信将疑,语气怯懦:“救我的人,真的是你?”
陆宴一边替她擦脸上的泪珠,一边应答:“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宴居然看见唐唯如释重负般叹了声气。她沉默半晌后,小声说:“好像,瀚瀚也没说过是他救我,是我误会了吗?”
陆宴简直要被唐唯气笑,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说呢?”
“嗷。”唐唯捂着被他弹过的脑袋说,“我很笨,你不要再弹我脑袋了,这样子,唯唯会越来越笨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便缓和了许多。
唐唯揉着脑袋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对他道:“你放心,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瀚瀚不喜欢我,也没有救过我,他不用娶我,我也不嫁给他了,我嫁给你!我明天就去打电话告诉两个爷爷,然后去找瀚瀚告诉他!然后……”
陆宴很欣慰地问她:“刚才的事,许瀚对你做过吗?”
“嗯?”唐唯抓着后脑勺,一脸疑惑看他。
陆宴轻咳一声,用指腹压了一下她的嘴唇:“这样。”
唐唯的嘴唇触感柔软,如果冻一般。
唐唯摇头,又学他的动作,踮起脚,拿手指去压他的唇瓣:“唯唯只和宴宴这样过,也只有宴宴想吃唯唯。”
陆宴的唇瓣柔软微凉,被她一压一松,很快回弹。她像个孩子似的,又用指腹去按压他的嘴唇。
他虽一脸严肃,却从始至终没有生气,反倒一脸享受。
陆宴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低声道:“我没想吃你。”
“那……”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他,“那……刚才宴宴是真的和唯唯亲亲吗?”
“嗯。”陆宴怕她多想,又道,“我说过,对不起你的人是许瀚,先违背婚约并污蔑你的人也是许瀚。你们的婚约名存实亡,你与谁亲热,都与他无关。懂了吗?”
她听得半知半解,片刻,小小地吐出一口气,说:“宴宴原来也会和女生亲亲啊……真是想不到呢。”
听着唐唯的小声嘀咕,陆宴简直要怀疑她是真傻还是假傻。他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下,伸手过去揉她的小脑袋,低声问:“还难受吗?”
她摇头。
“还想哭吗?”
她又摇头。
陆宴对她伸出手:“走吧,回去休息。”
唐唯看着陆宴伸过来的大手,小心翼翼地伸过去,钩住他的手指。在她手指触及他手指的那一刹,他主动与她五指相扣,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两人分明交集不多,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仿佛认识了许久。大概是那一次被困山村,埋下了爱意的种子,又大概是前世爱了一辈子。
那诡异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时候蹦出来的,陆宴已经无法考证。他唯一清楚的是,喜欢唐唯唱戏曲的嗓音,也喜欢唐唯温温柔柔地替他锤敲小腿,也喜欢唐唯用一双绵软小手替他洗头……
她的柔软在他胸腔播下一颗种子,无端发芽,野蛮生长。
他牵着唐唯回房,经过后院的林荫小路。他人高腿长,她人矮腿短,可他故意放慢脚步,并肩与她同行。
唐唯悄悄地去看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心脏“砰砰”跳。
陆宴带给她的安全感,给了她击退所有委屈的力量。这是许瀚从未给她的,也是许瀚给不了她的。
与许瀚订婚这一年多,他只对她有过口头欺凌,只给过她无数白眼,甚至连同她一起吃饭都不愿。
在许瀚跟前,她连狗不如。至少,狗还能近他的身。
唐唯贪恋陆宴掌心的温暖,那是一种让她安心的温暖。她或许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可她能理解陆宴对她的这份温柔和疼惜。
那种从眼里、骨子里透出的怜爱,无法骗人,也无法伪装。
已经半夜两点,整个陆家没人注意到两人的暧昧举动。
陆宴牵着她回到卧室门口,松开她,在她进房间之前,问:“许瀚有这样牵过你吗?”
唐唯摇头:“瀚瀚不让我碰他。”
陆宴揽过她的小脑袋,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我的女孩,晚安。”
又被他亲了一下,唐唯没有像刚才在院中那般生气。她一缩脖子,捂着额头红着脸问:“姑妈说,一个男孩子喜欢一个女孩子,就会这样亲她的额头。你……是喜欢我吗?”
“嗯。”陆宴又伸手将她捞入怀中,低声说,“唐唯,我从未如此喜欢一个女孩,你是第一个。”
“那我会是最后一个吗?”她问。
陆宴不假思索地回答:“会。”
陆宴捂着滚烫的脸颊,心满意足睡觉去了。这一宿,陆宴几乎彻夜未眠。
翌日,是陆许两家集团的一个合作项目签约仪式。
在医院抗癌的许老好不容易清醒了些,便让助理推着自己来到乾成大厦,同陆老和陆宴签下合约。
为了同两位老人说明情况,陆宴特地将陆宴也带去了公司。
然而在陆宴、许老、陆老开会期间,唐唯接到一通陌生电话,说许瀚在影视城出事了,让她过去一趟,而且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许瀚就有生命危险。
虽然唐唯已经打定主意和许瀚退婚,可她脑子始终转不过弯,就这么被骗了过去。她到剧组后,发现许瀚并没出事,安然无恙。
她并不计较许瀚对她做的一切,和往常一样去给许瀚递水,想好聚好散。没想到对方依然对她避之不及,不仅不接受她的好意,反倒将她赶出剧组,让她落单。
在她等车回去期间,她被文璇姐弟带走,之后坠海。
她失踪后,陆宴几乎疯了,全城搜索,将影视城翻了个底朝天。他不眠不休,带人找了两天,在海边发现了唐唯的狮子玩偶以及她的向日葵发夹。
笃定唐唯坠海,陆宴潜水捞人,却被一股浪拍到礁石上,差点丧命。
又过了两日,陆宴的人总算在一个渔民家找到了唐唯。唐唯坠海后大难不死,被一股浪冲上海滩,被渔民救下。
陆老听说唐唯坠海,病情再次复发。为了方便探望,陆宴便将唐唯安顿在老人家隔壁。却没想到唐唯醒来后,和神志不清的老爷子打上照面,发生了记忆错乱,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祖奶奶。
陆宴一直怀疑唐唯坠海另有隐情,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也一直没对文璇和许翰这渣男渣女实施报复手段。他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唐唯坠海事件,请了私家侦全权负责,势必要查出真相,替唐唯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