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太监,算是暴室内对女子而言,最残酷的刑罚,其血腥程度和可怕程度,远超于兰如的认知,毕竟史书上的寥寥几笔,落在当时的人身上,那都是沉重如山,未必能扛得住。
但,为时已晚。
兰如是真的后悔了,可没办法,已经太晚,没有回头路。
行刑过后,如同破败的洋娃娃一般,被人丢在牢里,鲜血染红了稻草垛,她疼得晕死过去,双目紧闭,眼见着只剩下出的气。
当然,上面没让她死,她就不能死。
为首的太监快速去回了大太监的话,这下子就不怕她爬皇帝的龙床了,想必这辈子都会对男人敬而远之,甚至于想都不会再多想分毫。
大太监摆摆手,“看着点,别让人死了,留着她还有用处呢!”
底下的太监赶紧行礼,“是!”
待人走后,大太监赶紧去回了皇帝。
傅关山正坐在后花园的台阶上,见着大太监过来,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安安静静的靠在廊柱底下,斜眼瞥他。
“皇上。”大太监跪地磕头。
皇帝坐在那里,奴才岂敢站着,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城外的剿匪还没结果吗?”傅关山问。
大太监忙道,“刚来的消息,其余人等都被抓住了,但少了一个,所以还在搜山。”
少了一个?
“少了谁?”傅关山冷着脸。
大太监想了想,“好像是山匪头子跑了,叫……叫何光!”
“他才是问题的关键。”傅关山站起身来,拂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天亮之后,务必擒获。”
大太监磕头,“是!”
既是搜山,那就说明人在附近,只是藏起来了而已,只要加派人手,不怕这叫何光的山匪头子……插上翅膀飞了!
山中地形复杂,但也不到完全陌生的地步,军士对这一带也还算熟悉,毕竟剿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此前都是小批人马,现在皇帝下旨……那可是浩浩荡荡的来。
想藏个人?
没门!
何光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哪里还能藏得住?
包围圈,一点点的缩小……
再缩小……
想来天亮之前应该可以找到吧?
城外,众人提高警惕。
宫里,李秋娘也不消停。
打了一晚上的喷嚏了,虽然药效下去了,可热度又上来了,一会高烧一会退烧,整个人都去了半条命,半睡半醒的熬到了天将亮的时候,才算稍稍缓和过来。
“姑娘?”春语一直在边上伺候着,取下她头的湿帕子,“好点没?天还没亮,可以再睡一会。”
李秋娘叹口气,“睡不着了。”
好似想起了什么,她抓住春语的手腕低声问,“现在都什么动静?”
春语摇摇头,“不知,等着刘公公回来,应该就会知晓了吧?”
“皇帝呢?”李秋娘又问。
春语想了想,“应该在寝殿睡觉吧?奴婢昨儿一晚上守着您,不敢离开,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在她看来,还是李秋娘比较重要。
许是察觉到了偏殿有动静,大太监猫着腰进来看了一眼,“醒了?”
“抓住了吗?”李秋娘忙问。
宫内没什么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宫外的山匪。
抓住何光,一切都可解决。
“跑了,还在搜山。”大太监叹口气,“夫人,您的烧退了?”
李秋娘摸了摸额头,“还有一点吧?身子忽冷忽热的,遇见那癫婆,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哦对了,当初我与春语在寺庙里遇见过,那应该就是乔装的何光,要不然怎么会弄死元福呢?”
最后那半句,她说得极为小声。
“姑娘,没有证据的事儿,咱可不敢说,万一指错了方向……”春语有点害怕。
李秋娘嗤笑,“万一错过了呢?”
“寺庙?”大太监皱起眉头,“和尚?”
李秋娘点头。
“好!”大太监似乎明白了什么,“还有别的提醒吗?”
李秋娘摇头。
见状,大太监转身就走,出了门便叮嘱一侍卫,“立刻出城告诉今儿领兵剿匪的大人,就说那贼人可能在寺庙附近出现,也可能会乔装成和尚,横竖会易容。快去!”
“是!”侍卫撒腿就跑。
传信而已,废不了太多的功夫,但必须及时。
所幸,也是及时。
侍卫赶到的时候,正好他们放走了一个和尚,瞧着是路过的,说是在附近化缘,昨天夜里在林中休息,众人倒也不愿与和尚为难,就让他走了。
这一琢磨,问题就大了,当即派人去追。
好巧不巧,那就是何光……
双拳难敌四手,所有人都是冲着他何光来的,就这种情况下还想跑?
门儿都没有。
林中,厮杀一片。
宫里还在等消息,大太监最是焦灼。
皇帝说了,天亮之后必须把人抓回来,这眼见着天都亮了,皇帝的脸色也愈发不大好,他这大太监当得可不得战战兢兢吗?
“姑娘,喝点粥。”春语小心的照顾着,“嗓子还疼吗?”
李秋娘蔫蔫的没有精神,喝点粥倒还是可以的,就是嘴里没滋没味的,实在是难受,但……她瞧了一眼门后的影子,到底是松了口气。
“姑娘,看什么呢?”春语不解的回头。
李秋娘笑了笑,“没瞧什么,你别疑神疑鬼的。”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傅关山嘿嘿笑着进门,扒拉着屏风笑问,“娘亲好点没?”
“看到你就不好了。”李秋娘低头喝粥,“刘公公,人还没抓住吗?”
大太监紧跟在傅关山身后,当即探出头来,“还没来消息呢!”
抓没抓住,这哪儿知道?
“这要是跑了,估摸着会跑更远。”李秋娘摇摇头,“再想抓他就难咯!”
大太监沉默,悄悄的缩了一下脖子,这要是跑了……很多人的脑袋就保不住咯!
蓦地,侍卫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公公,抓住了!”
“要死啊,抓杂家作甚?”大太监没好声好气的训斥,“会不会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