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小叔。”
涂萌萌在那头惊掉了薯片,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到底是不是小叔啊?
于辞顿了顿,觉得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低低说了声:“只是家里关系好,不是我亲小叔。”
涂萌萌明白了,“哦。”应完又问:“那你们家祭祖结束了吗?”
于辞这趟回来是提前请了三天假的,宿舍的舍友大多来自五湖四海,不太了解苏陵的习俗,她便没说修族谱的事儿。
“结束了。”
涂萌萌是东北人,性格较为豪爽。
“嗨!你们江南人好讲究,仿佛让我看到了古时候的大家族。”
于辞笑了笑没说话,忽然想起刚刚程则奕说珅伯去于家帮她拿行李了,于是道了声:“我去收拾行李了,回头再聊。”
涂萌萌爽朗地应了声:“行。”
收了线,于辞也没急着走,放下手机,趴伏在围栏上,又看了眼廊外。
曲水假山,如画墨染。
想起刚刚没能解释出口的话,她忽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松月
于辞留在西园陪老太太吃了晚膳,而后又陪着老人家聊了会儿天才走。
时近傍晚,雨淅淅沥沥落了一天,终于停了。
于辞从西园离开,径直往南园去。
雨后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淡淡的花香,清新怡人,彩橙的黄昏晕在天边,园中花植似是吸满了水,竞相绽放,争奇斗艳。
程家祖上就是爱花之人。
每个时令都有应季的花开,光是于辞知道的,就有上百种,还有好些家丁同她说了好多次,但她依旧叫不上名字的。
来时匆忙,她顾不得欣赏,这会儿便走得慢了些,天幕逐渐昏黑,沿途已有三两家丁地提着宫灯,依次给园内的回廊点灯。
见到她都笑呵呵地同她问好,她弯唇点点头,便继续前行。
四下静谧,偶有鸟鸣与流水声,宫灯光晕微暗,缀在漆木的雕花廊檐下,有那么几分世外幽境之意。
穿过水心亭上的一截观景廊桥时,于辞抬首看了眼。
不远处,白墙黛瓦,一扇隐于霞色与暮色之中的圆型小拱门入了眼。
红漆木的门关着,铜环上没落锁,门楣上方用翠青的字体拓写了“寄月”二字。
这是南园,裕园的主园,也是家主的起居地。
而“寄月”其实是裕园的别名——寄月山庄。
据说程家第一代园主修建完裕园的那天刚好是中秋,家中主母也在那日诞下一名女孩儿,家主喜不自胜,给这位掌上明珠起名为“月”。
但当时“裕园”这个名字是请了老道算来的,改不了,于是便将别名定为了“寄月山庄”,园中建筑也大多用“月”来命名。
于辞看了眼院墙上爬出来的一截黄蔷薇花墙,从观景廊桥上走了下去。
轻轻推开红木门,经岁月侵蚀过的门柱“吱呀”一声,她抬脚跨进了门坎里。
园里已经点完了灯,风吹过宫灯,光影摇摇晃晃,正值盛春,园内栽种的松月樱全然盛开,粉色的花雾落了满园。
她住的小阁名唤“住月阁”,凌于水上,与近月亭比邻。
踏上楼梯时,她偏头看了眼对岸的二层小楼,回廊点了灯,屋子里却是漆黑一片。
揽月楼与住月阁隔水相望,园内的景观设计就像是个环抱的姿势,所以才这么命名。
那边的屋主是程则奕。
先前他被助手叫出去,应该是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