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表姐辩解：“公主，此事不能全怪表姐，要怪就怪那道士胡说，他说玄度克父母兄弟克妻儿。虽是无稽之谈，但偏生赶巧，不久后表姐生病，表姐夫离世，玄烛夭折，表姐才将他关起来责罚，也出于无奈。”
霍羽：“......” 责罚？什么程度的？
送走薛氏母女，她心头沉沉的，不知不觉走到皇帝殿前。
皇帝解决和亲之事后，正松快着，见她来了，招呼她坐下。
“你脸色不大对劲，是累着了？”
霍羽将从薛氏那里套来的话说出。
“父皇，此事古怪。前几日薛小姐告诉我，顾夫人想将小儿子的遗物运到京城，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为何选今年？还有她对顾玄度的态度...也让人费解。”
按说她只有一个儿子，再讨厌他，也是个倚仗，哪至于这般态度？
皇帝拍拍她的手，不用女儿提醒，他已经在行动了。
顾夫人最近心情极好，小儿子身体一日日好转，她觉得空气都新鲜许多，该给小儿子收拾来京后的住处了。
仆人来报：“夫人，长公主给夫人递了帖子。”
顾夫人秀眉微动，不年不节的，又无宴席，长公主请她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顾玄度与公主订了婚，长公主想和她多走动？
不禁有些心酸，可惜了，娶公主的是自己大儿子，要是小儿子多好。
次日她精心妆扮后去赴约。
长公主对她很是客气，亲自迎她到花厅：“顾夫人请。”
花厅布置得幽静雅致，奉上茶点后，长公主与她寒暄几句，起身离去。
“顾夫人且坐着，本宫有事情要处理，去去就来。”
顾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她虽有些惊讶，但也不怕，长公主不敢伤她。
厅中有一扇巨大的山水屏风，那里影影绰绰，显然有人站在那里，身形还颇为高大。
顾夫人起身离座，揪紧帕子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能让雍容有度的长公主打掩护的人，地位绝对不低。
男子低沉的嗓音晌起：“顾夫人莫慌，是朕冒昧，夫人勿要见怪。”
顾夫人慌忙行礼，“妾身见过陛下。”
男子抬手：“顾夫人不必多礼，朕让长公主请你来，是有事相问。”
顾夫人虽然掌后宅中馈多年，但面对万人之上的天子，还是有些忐忑。
“......陛下请问。”
“令郎安否？”
短短一句寻常问候，落进顾夫人耳中，却无异于惊雷。
她压下心中惊惧，勉强应道：“......玄度出了公差，尚在外地，约莫平安无事。”
皇帝静默一会儿后，道：“朕问的是，你另外一位儿子。”
顾夫人冷汗都要出来了，“......陛下，玄度是有个弟弟，但他已经——”
“夫人可以不回答朕的问题，但你最好保证，说出来的每句都是实话，否则就是欺君。”
皇帝打断她。
顾夫人脸色发白，她要如何应对？是回避这个问题，还是趁机说出真相？
干脆晕了过去。
皇帝千算万算，却没料着她会有这招，不由扶额，摇了摇金铃，唤长公主进来处理。
洛宁县，暴雨如注，冲刷着院中的树木。
顾玄度打开窗户，望着外面的雨雾。
淮安道：“将军别靠窗边，你头发都湿了。”
顾玄度 ‘嗯’ 一声，从怀里拿出香囊端详，好丑啊，不及公主万分之一美丽。
他此刻特别想回京，主要是想念将军府的床榻与被褥。
天越来越黑，风雨飘摇中，他和衣而睡。
霍羽叽叽喳喳：“顾将军，你为何不穿白衣服？白色衬你。”
他回答：“微臣讨厌白色。”
“这是为何？”
“...因为微臣最讨厌的人，他喜欢穿白衣。”
他曾穿过白色的衣服，却被母亲扒下，说他是丧门星，不配穿白衣。
霍羽嘟起嘴：“你傻不傻？你就当那个讨厌的人是个屁！岂能因他一人而憎天下？你这样是在惩罚自己，便宜了他。”
他豁然开朗，“多谢公主开导，公主将要及笄，想要什么礼物？”
“......嗯~~”，霍羽想了想，道：“本宫想要金色的烟花，纯金色的那种。”
他略一思忖：“好，微臣给公主奉上金色烟花。”
“好啊，本宫等你。” 霍羽笑得眼睛如弯月。
“将军，将军，你快醒醒。”
天都亮了，淮宁却叫不醒顾玄度，见他呼吸滚烫，忙着人去叫大夫，将军怎么就突然病倒了？
京城，鸿胪寺。
霍羽来同礼部侍郎一道过来，给柳三娘送嫁妆。
“三娘你来清点一遍嫁妆，做到心里有数，别给人昧去了。” 说扫了阿鲁特一眼。
柳三娘也不客气，上前清点，阿鲁特则在一旁抱臂观看，眼神全程黏在三娘身上。
此人已经勉强能走路，这几日他同三娘一边恩爱，一边商量，怎么搞死他的兄弟们上位，感情越来越深。
柳三娘脸上浮现出少女般的羞涩，嗔道：“死相，男人都这德行。”
她有过三任夫君，经验老道，把阿鲁特迷得不行，两人如胶似漆。
捅捅霍羽，“那什么...顾将军怎么样？他活儿好吗？”
霍羽正专心清点嫁妆，“什么好不好的？”
柳三娘了然，原来公主还是个生瓜蛋子。
“公主，这你得试试啊，我第二任夫君就是，别看人高马大的，但不中用啊。”
霍羽的小脑瓜晕晕乎乎，试什么试？
柳三娘也不清点嫁妆了，大家都是女人，也没什么好避的，有些事情，要口口相传。
便拉到霍羽进屋，将行周公之礼的章法说来，十分生动，十分详尽。
霍羽小脸爆红，想起梁王对她说过的话，再想想她对顾玄度说过的话，以及他的某些反应。
原来，原来......
太羞耻了，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柳三娘笑道：“我未嫁时，比公主还怕羞呢。顾将军那么好的条件，可不能浪费，公主提前验验，万一他那什么不行，将来有公主哭的。”
霍羽一时无法接受，她得缓缓。
院中有人道：“鸿胪寺少卿萧兰亭，前来拜见晋阳公主，解语公主。”
柳三娘一乐，堂堂四品大员，还得管她叫公主呢！美滋滋的同霍羽出来。
萧兰亭一身红色官服，俊美潇洒，他身旁的青色官服男子，容色也不遑多让。
柳三娘眼睛大亮，好标致的两个人物！真想......
霍羽讶然，对绿衣官员道：“.....是你，你不是那谁吗？”
这人与那个街头穷书生好像啊，叫什么名字来着？
卢子昂对她行礼：“微臣鸿胪寺寺丞卢子昂，见过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