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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男监,女监的事,怎么可能知道!
霍长安看向其他人。
一双凤眼尖锐恐怖,隐隐有红色弥漫上来。
就像他刚出狱时那样,整个人处于随时会发疯的不稳定状态。
“没有,没有对我们用刑,不过是挨饿受冻。”霍静雅哭着摇头。
两个嫂子也摇头。
而云水仙,却露出心虚的眼神,低着头后退一步。
“云、水、仙!”
“长安,哥哥,没,没有……”
从小一起长大的,霍长安怎么能听不出她在说谎。
眼中顿时怒意滔天,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就将她扯翻到地上,然后,钢铁般的手掐住了云水仙的脖子。
“说!”
“长安哥……”
云水仙第一次直面死亡。
突然就不认识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
此时的他是吃人的野兽,是满面狰狞的鬼怪,是地狱里以人肉为食的罗刹!
云水仙连掐带吓,魂魄离体,瞳孔有些涣散。
“说!快说!快说!”
一声声失控的怒吼,霍长安的眸子愈发猩红。
所有人都被吓住。
一双柔软的小手突然覆在青筋浮露的大手上。
“你掐着,让她怎么说?”
小手一根根把用力的大手掰开。
云水仙获得自由,却也全身无力,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大口吸气。
“云水仙,你知道什么?”桑宁问。
“是,是我爹,我爹,踹了姨母的胸膛两脚。”
缓过劲儿来,云水仙声泪俱下,泥土满面,好不狼狈。
“云,飞,池!”霍长安眼中血色与戾气交织,咬着牙挤出一个名字。
在这一刻,这名字的主人,已经代表将会成为死人。
李玉枝三人记起来了。
“那会儿,云家来人,先是把你喊了出去,然后又把娘喊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你说不想回云家,要和我们一起流放,而娘,娘的脸色确实很差。”
“就是那时候吗?”
她们只知道哭,竟然没发现,一点都没注意娘的身体!
真是不孝!
云水仙默认,害怕的往后退。
大家看她的眼神,好像看仇人一般!
这又不是她的错!
桑宁赶紧查看老夫人的胸口,看到胸口确实还有淤青,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消下去,可见当时的两脚有多重。
看来就是这里的原因了。
“云水仙!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要不是四哥逼你,是不是你还不打算说!”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霍静雅大骂。
“娘白疼了你这么多年,你真是冷血的蛇!”
就算那会儿她对她的见死不救都不及此刻的愤怒,霍静雅觉得自己彻底认清了这个人。
然而,善良的人永远猜不透天性凉薄之人的本性。
她会一层层剥开虚伪的面孔。
亲情,爱情,血缘,本就在她设定的界限之外。
界限中央,只有她自己。
云水仙委屈辩解:“又不是我踹的!我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为什么说我是白眼狼,我都没有跟我爹走,跟着你们流放西北,你们有没有良心!?”
“桑凝儿的爹害了侯府那么多人你们不怪,为什么我爹做的事就要怪在我头上!”
这一番话还真让霍家人灭了气焰。
虽然云水仙一路的表现让人很生气,但她确确实实是跟着侯府流放了。
云水仙见自己占了上风,愈加委屈。
霍长安冷笑一声:“云水仙,我没跟大家说是看在娘的份上,你却还在蹬鼻子上脸。
你之所以跟着我们流放,是因为云家抛弃了你。你爹见你只是因为奚落你,出一口恶气,要是他当时带你走,你怕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如今还有脸说你是与霍家同甘共苦!
话说回来,就算你与霍家同甘共苦,那也是应该!毕竟享了侯府十年富贵的也是你!”
云水仙的脸顿时惨白惊惧:“不是这样的……我爹,我爹是要接我回家的。”
长安哥哥怎么会知道!
好像亲眼见过爹辱骂她一般。
是的,爹是来落井下石的,不是来接她回家的。
霍长安知道,完全是推测。
因为四个衙役对云水仙的态度,和对他们丝毫没有差别,还几次妄图侮辱她!
那些衙役可能不太聪明,但在这事儿上精明的很,毕竟关乎身家性命,上路前每个人的背景都会打探清楚,以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桑宁原本打算骂的,没想到霍长安什么都知道。
那她就不管了,和谢雨柔一块儿托着老夫人的头继续喂水。
霍静雅呵呵一笑,又讽刺又自嘲。
“云水仙,原来,你这么会说谎。”
“你怎么就这么无情啊?我娘把你当亲女儿养了十年,还想着让四哥娶你,让你一辈子在侯府享福,你怎么就这么无情呢!”
说事就说事!又扯他干什么!
霍长安冷厉开口:“云水仙,桥归桥,路归路,既然你说云家容得下你,那你就回去吧。
你不是霍家人,半道诈死没人追究。”
“不,长安哥哥,我不走,我要和你们在一块儿,我要照顾姨母。”
现在她能到哪里去,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
而且…而且霍家会翻身……
她在牢里听到过。
一个扮成牢疫的人跟姨母说过话。
她只要熬过流放这一路……
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受苦!
“滚!”
厌恶狠辣的眼神再次吓住了云水仙。
她看向其他人,无一不例外的冷漠无情。
“为什么,踹姨母的又不是我,我爹的错为什么算在我头上?”依旧是楚楚好可怜的神情,柔弱不胜重力的模样。
可惜现在没有一堆人护着她了。
“因为你喊他爹!”李玉枝厌恶的说。
连最端庄大气的大嫂都不留情面了啊!
“可是桑凝儿……”
云水仙一顿。
这一路,桑凝儿好像真的没有称呼过自己的爹。
一开始骂老不死的,后来直接喊名字桑修齐。
“既然你总想着你那个好爹,你就滚回去找他去吧!”霍静雅恶狠狠的说。
就看看又娶了新妻,生了孩子的云飞池要不要她!
“你们……你们……果然才是一家人!我爹说的对,你们永远不会把我当真正的家人!”
云水仙见再无转圜的余地,撕破了最后的伪装,不管不顾的大叫:“我爹又不是无缘无故的踹姨母,还不是因为姨母当年那么羞辱云家!”
“要不是她把我抱走!我现在还是云家的大小姐,不会跟着你们倒霉!”
大家全震惊了。
他们以为出现了幻听,面色同时有一瞬间的呆滞。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桑宁冷冷说。
典型的指责型人格,自己永远没错,错的是别人。
她刚说完,霍静雅“嗷”的一嗓子就扑过去,抓着云水仙左右开弓。
“你这个白眼狼!我娘都是为了谁!”
真为娘不值啊!
这些年养了个什么玩意儿!
哥嫂和她都疼了个什么玩意!
直打的云水仙疼的尖叫,没一个人去拉霍静雅。
云水仙彻底疯癫,大喊:“她是为了我吗?她明明是为了赎罪!当年本该嫁去云家的是她杨新兰!而不是我娘!”
第33 章 把他砸个稀巴烂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娘临死前都告诉我了!”
“她对我好,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连见多识广的桑宁听到这言论都惊呆了。
老夫人年轻时婚变的事,京城很多人都知道,当时拜杨二小姐所赐,闹了个沸沸扬扬。
随着霍镇南权势日益盛大,后面就没人敢乱说,再提起就是说老夫人独具慧眼,当年弃富贵云家而选了个无名小卒,一路成为侯夫人。
但私下还有人嚼舌根的,比如她那好继母,就在背后跟人议论过。
那事儿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老夫人是受害者,云水仙的娘到后面颠倒黑白,应该是发现云飞池不是良人,后悔了吧!
果真是羊肉贴不了狗身上,云水仙从根上遗传,老夫人养了十年,白养!
“无耻之尤!”
霍长安一弹弓就打了过去。
云水仙姣好的脸顿时鲜血直流,“啊”的惨叫起来。
“再不滚我就杀了你!”
他已是在按耐不住的边缘,只要云水仙再说一个字,真的会血溅当场!
桑宁忽然看到老夫人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她还有意识!
能听到外界说的话。
桑宁觉得老夫人是有救的,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
最好是能找来药。
云水仙浑身哆嗦起来,她一下子清醒了。
离开了霍家人,她真的没法子活下去。
“姨母,姨母你快醒过来,姨……”她想向老夫人求救,被谢雨柔一把推开。
桑宁气的站起来,对着云水仙的胸口就是两脚。
“给脸不要脸!父债女偿,现在两清了,快滚!”
“快滚!”霍静雅大吼。
“快滚!”锦棠举起了石头。
“快滚!”
“快滚!”
……
她们是在把她往死路上逼!
霍家人好狠,好狠!好狠!
云水仙捂着胸口,仇恨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霍长安身上。
“霍长安你已经是个废人了!霍家完了!你们永远回不了京城,只会卑贱的像狗一样做最下等的人, 最后死在贫瘠的西北!”
“谁愿意跟你们一起受罪!”
说完转身就跑。
气的霍静雅还想上前打,被霍长安呵斥住。
“跟一只狗对咬什么,先照顾娘!”
再难听的辱骂他都听过了,这点狗啐算什么。
好啊,好啊。
这才是刚开始,后面还早着呢!
他就看看,侯府遭难,会蹦出多少牛鬼蛇神。
“你们看着娘,我去找点能用的药。”桑宁说。
霍长安阴郁的眸子忽然一动,“凝儿……”
“嗯?”桑宁回头。
这声凝儿,就有点很让人不喜。
“别这样喊,我改名了,叫桑宁,安宁的宁。”
安宁的宁。
这个名字改的好。
霍长安忽然觉得自己参透了她的意思。
娘肯定不会有事的,全家都不会有事。
眼神里,就透出一丝隐藏不住的情愫来。
“谢谢……小心些。”
阿宁。
“哦。”
桑宁疑惑的转身,不太理解他眼神中的转变,明明刚才还一副凶狠要刀人的模样。
头上又有乌鸦飞来,还不止一只。
锦棠默默流着泪,拿着霍长安给他做的弹弓一遍遍的打,却一个都打不中。
眼泪流的更凶。
“走开,臭鸟,我祖母才不会有事!”
霍静雅发狠似的拿着石头驱赶,“白眼狼!白眼狼!”
太气了,太气了!
这里面最生气的就是她。
嫂子们和云水仙相处的少,可她是一路和云水仙同吃同睡长大的,什么好的都给了云水仙!
亏死了!
窝囊死了!
霍长安已经冷静,阻止了幼稚的两人,目光盯着几只乌鸦所待的方向。
“小雅,你和锦棠去那边看看。”
心里忽然涌上奇异的感觉。
是不是乌鸦不是为娘而来?
果然,霍静雅和锦棠查看以后,大叫着跑回来。
“四哥!是李厂!李厂在那边,快死了!还有一口气!”
大家忽然就振奋起来。
而且,老夫人在这个时候也睁开了眼睛!
“娘!太好了,太好了……”
“娘,你吓死我们了!”
“弟妹找药去了……”
至于少了的云水仙,大家互相对视,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夫人却摆摆手,神色倦怠,“娘都知道了,不必多说。”
“娘刚才梦到你们爹了,他骂了我,让我回来,说霍家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会否极泰来。”
“你们,每一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懂了吗?”
大家齐齐点头:“懂了。”
老夫人说完,气力不济,又昏沉着闭上眼睛。
“三嫂,你在这照顾娘,大嫂,小雅,锦棠,抬我去那边。”
霍长安似已平静,听不出喜怒,只是眼底暗藏阴戾,令人心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李厂躺在地上,身上已经散发出腐烂的味道,苍蝇聚集。
但他的眼睛还在转动,呼吸声像漏气的筛子。
乌鸦已经开始品尝美食,大口的啄着李厂大腿上的肉。
霍静雅和李玉枝一下子就吐了。
锦棠脸白的没血色。
霍长安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样的味道,和惨象,在牢里时,每天都会上演。
用铁皮衣把人包住,将饿疯了的老鼠放进去,最后老鼠能从人嘴巴里出来。
比乌鸦吃人,可冲击多了。
“你们,一个个上前,把他砸个稀巴烂,好方便乌鸦进食。”
“……”
“四哥,你说什么?”
霍长安冷冷的看过去,眸子幽黑无比,看不到半点温度。
犹如深不见底的千年寒潭。
他不是在开玩笑。
“连一个死人都不敢砸,以后再碰到恶匪,流民,你们如何自保?伸着脖子等人砍?还是没出息的咬舌自尽?”
“去砸!你们忘了他怎么欺负人的了吗?忘了他对父兄的辱骂了吗?忘了他如何用肮脏的眼神看你们的了吗?”
“大嫂,他曾折辱大哥,弄断大哥书写文章的手,你把他的手砸烂。”
“锦棠,你是家里的男子汉!你第一个砸!砸他的头!”
“小雅,挖了他不怀好意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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