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笛醒的很早,她渐渐养成了生物钟,和太阳同时睡醒,当明月高悬,她便会沉沉睡去。
日复一日,她的身体在安稳的时间流淌下缓缓恢复生机,何况,乔笛本身就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姑娘。
这天**来给乔笛测了体温,小**在本子上做好记录之后,笑眯眯地道:
“乔小姐,您这身体恢复得可真好,我见过的病人多了,像被您这么折腾一通的,且在病床上躺着起不来呢!”
乔笛捋了捋头发冲她笑笑,也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得轻轻细细地道:
“还多亏你们照顾的好……”
小**咯咯咯地笑,笔尖戳着本子封皮:
“那您是不知道,据说季少三天两头给我们陈院长打电话,还有迟少爷,关照得那叫一个细致,我们本身就是要照顾病人的,这一天天身后还有小皮鞭撵着,能不好嘛。不瞒您说,这普天底下,能让季少这么关心的女孩子,都不知道是上辈子拯救了什么太阳系。”
乔笛闻言,心里抑制不住地微微泛起暖意,弯了弯嘴角:
“还太阳系……”
待健谈的小**出了门,乔笛坐在病床上看着外面湛蓝湛蓝的天空,喃喃着,竟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
“谁摊上他,才是倒了霉呢……”
经过昨天迟焰对乔笛的一番开导,乔笛理智地承认了,季冰弘并非是个冷酷无情的**。
乔笛从来都是个能够控制好理智与情感的女孩。
她甚至开始试图去理解他,能够设身处地地去想象、去猜测,他经历过的痛苦。
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
乔笛想起初见时,他的嗓音沙哑成那个样子,多说几句话都会痛苦地抚住自己的喉咙。
还有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每一道都看起来纵深无比,如果还是当初鲜血淋漓的样子,想必深可见骨……
而他,明明是那么漂亮,那么骄傲,那么从容淡定,那么有能力把世界握在手中的王。
乔笛想到一切都是由“自己”造成,即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会涌起难言的复杂情绪。
被一个认为是自己深爱的人亲手伤害,换做是谁,谁又能承受得了呢?
或许,所有的纵横冗杂的恨意,都应该放一放……
好去迎接更浓黑的未来。
乔笛想着想着,门口轻轻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叩叩叩……”
乔笛猛地回头,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刚刚查完房,不可能是医生了。
乔笛此刻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不恐惧,也不再紧张……而竟然是因为……一种隐隐约约的期待。
每次都是迟焰来看自己。除了他之外,季冰弘一次都没有来过。
一次都没有。
这个男人似乎不懂,无论背地里做了多少,不露面的话,都无法令人信服。
一直都是迟焰对着乔笛“少爷长”“少爷短”。
而季冰弘本身则似乎是迟焰编造的一个谎言,从头到尾没有参与感,只活在迟焰的故事里,扮演一个任劳任怨的痴情影子。
乔笛有时候脑海中会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你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关心,你为什么不露面?
是不是都是假的?
骗人的吧……
骗子。
而这次,依旧是迟焰一个人吗……
乔笛直直地盯着门口,良久轻轻道:“谁呀?”
门口沉默了,乔笛轻轻伸出舌尖濡湿了嘴唇,再次开口:“请问是谁?……”
“我。”
冷清的,细软的,带着一点磁性的,听起来似乎有些虚浮又缥缈,光靠声线猜测声音的主人都会觉得是一个不入凡尘的俊逸少年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只有简短的一个字,季冰弘那颀长的身影,完美的下颌线和狭长深邃的眉眼似乎就立刻浮现在了乔笛的眼前。
是她在梦中听到的那个声音。
是季冰弘。
是他。
乔笛紧紧的咬住嘴唇,她竟然鼻子泛酸,眼眶红了起来。
没缘由的。
没有任何预兆的。
乔笛只听到了季冰弘的一个字,眼泪便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