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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公主的手已经收回。
  我下意识直接要冲上前,却被萧乐汐低声呵斥住——
  “放肆!祝逸洲!你这是做什么?”
  脚步陡然止住。
  我意识在此刻清醒过来:这是在皇宫,不能随意妄为,否则怕是要连累全家。
  我退回到萧乐汐身边,目光凝在帷幔后方的那抹人影上,许久才移开。
  离开皇后宫里。
  萧乐汐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看,她冷冷睨我:“你随我回京也有些时日了,嬷嬷教了你这么久的规矩,你是一点儿都没记住吗?”
  “奴才下次不会了。”
  我低头认错,神色却怅然失神。
  想着那颗红痣,想着谢莞棠。
  突然,我记起之前在除夕宴上听其她人说起过——那位二公主是五年前才回宫的。
  而谢莞棠,也正是五年前去世。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回到公主府后。
  我当天晚上就写信去扬州,拜托父亲去看谢莞棠的墓。
  第二天清早。
  我才将信递给石安送出去,迎面却撞见萧乐汐过来。
  萧乐汐神色冰冷看着石安手中信笺:“这是什么?”
  “奴才写去扬州给父亲的家信。”我神色未露分毫,淡淡回。
  闻言,萧乐汐低头瞥了一眼,也就没有多问,挥手:“去吧。”
  石安捧着信走了。
  房里便只剩我和萧乐汐两个人,气氛一时竟凝结起来。
  片刻。
  萧乐汐先向我靠近了一步,伸手轻抚上我的脸:“还疼吗?”
  我身形一僵,意识过来她在问孟景琛打我的事。
  我摇头:“不疼了。”
  得到答复,萧乐汐满意点头:“你身份低微,若不是念在江南三年恩情,怕是几辈子也换不来做本宫男宠的资格,你该知足。”
  “景琛是本宫的驸马,驸马管教你是理所应当。”
  “日后安分些,莫要恃宠而骄,更莫要惹他不快,只要好好伺候驸马,什么都会有的。”
  句句训诫入耳,我怔愣站着。
  我的心口一阵阵苦涩蔓延开来,静静盯着萧乐汐这张脸看。
  分明是跟谢莞棠一模一样的脸,为何如今我却越看越觉面目可憎。
  她越来越不像谢莞棠了……
  过了很久,我才垂头回应。
  “是。”
  见我顺从,萧乐汐眉眼也舒展了,将我轻轻抱住,温声安抚。
  “这些时日你还算懂事,禁足给你解了,日后莫要再生事端。”
  我任她抱着,眼底却如一潭死水,没有动静。
  这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谢莞棠还在世的日子。
  自从初见过后,我日日去道观寻她,扰她。
  稍微说些俏皮话,就能逗得谢莞棠脸红害羞,我乐此不疲。
  在我十七岁生辰那日。
  谢莞棠未着道袍,一身青衣来见我。
  我目光灼灼望着她,再度问了初见那句话:“谢莞棠,你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来做我祝家的少夫人?”
  少女的脸颊染上薄红,清亮的双眼仿若能望进我心里。
  向来大言不惭的我,突然在她面前紧张得心如擂鼓,揪紧了衣角。
  下一刻,我只觉手心一凉,是谢莞棠将一块玉环送到了我手里。
  跟她腰身上的玉佩,赫然是一对。
  她清冽的嗓音字字入耳——
  “环佩相鸣,君心似我心!”
  君心似我心。
  那便是她的回应。
  那时的我以为,我能和她自此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偕老。
  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我们踏青途中遇山匪,逃至旧屋。
  谢莞棠将我推进屋内,她却在门外死死护着,没让山匪踏进一步。
  “祝逸洲,好好活着。”
  一门之隔,却是生死之别。
  官兵将山匪剿尽,我打开门时,倒在我身上的是谢莞棠的尸身。
  她的血染红了我的衣袍,鲜艳夺目。
  “谢莞棠……不要……”
  我陡然大喊着惊醒。
  屋内却空荡荡,周身一片寂寥。
  我怔然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一夜再未眠。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我终于等到了扬州来的回信。
  我迫不及待拆开来,入目便是信上一句——
  谢莞棠之墓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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