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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句他有意提高,仿佛困扰在他心里这么久的难受,终于释怀。
  俩人对视一笑,那颗压在他们心里的石头,就这样化解开。
  释怀,充其量就是坦诚相待。
  那一下午阳光明媚的不真实,仿佛是在努力照耀黑暗角落里的灰。
  一直到太阳下山,温度变凉。
  车慢慢离开别墅,这座庞大别墅里,住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距离越拉越长,房子越变越小。
  遗憾与仇恨被放在了那一天里。
  越来越淡,越来越不再计较。
  释怀的不仅仅是某一个人。
  .
  回家的路一路西行,夕阳打在地面上,像洒在地面上一层金色的希望。
  宁遥低语“你父亲今天好奇怪。”
  杨劲淼则没有那么放在心上,降下车窗,他掏了根烟点上“老人嘛。”
  宁遥怀疑“是吗?”
  她不了解老人,和父母不亲近的关系,她根本不懂老人的思维方式。
  “当然。”杨劲淼说。
  宁遥默认。
  路上雪融化完了。
  春天来到,一个充满生机的季节。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她还有多少一日,多少一年。
  杨劲淼过了一会问“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还是直接送你回家?”
  宁遥不是多饿,就说“直接送我回家吧,还有一些工作急需处理。”
  杨劲淼答应下来,将她送回家。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宁遥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7:23。
  她打开车门下来“那我上去了,你要不要上来坐坐,喝杯水?”
  杨劲淼摇头“不了,Cary来了,我去找他谈论津城的大tຊ楼事宜。”
  “那个锦绣新区?”
  “是的。”
  宁遥哦了声,她有所了解过。
  津城的锦绣新区是去年暑假就开始和公司对接走进合作流程的一块津城市中心的旅游地貌开发区。
  Cary从去年十二月到现在一直在津城为这件事忙活,过年都没回来。
  Cary是港区人,已经四十一,人生目标是赚钱养家,早日当爹。
  过年回不回家,无所谓的。
  “那我这边先过去了。”宁遥说。
  杨劲淼挥手“回去吧。”
  相互告别,各回各家。
  .
  宁遥回到家就开始处理工作,张华嫌弃这批施工队干活不利索,宁遥同他商量好,施工队事情会尽快处理。
  关上电脑已经十点多。
  她去厨房看了看,做了些东西吃。
  次日,一切依旧。
  杨劲淼忙翻了,宁遥跟向风一整天都在办公室讨论施工队的问题。
  解决办法,要么向张华少要施工费,要么给施工队加工资来赶工程。
  两则,宁遥没一个愿意。
  最终结果。
  宁遥关掉电脑“有时间亲自去一趟监工,亲眼看看到底哪边的问题。”
  向风“行,那我陪你一起去。”
  宁遥喝口水“可以。”
  忙了一天,累的要死不活。
  向风抿抿嘴唇,看着宁遥,一副有难言之隐要表明的模样。
  宁遥看在眼里“有事问?”
  向风咬住嘴唇,又松开,“宁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比如呢?”宁遥挑眉。
  “那个小伙子去找你了对吧?”向风小心翼翼地问,尽管知道宁遥她会生气,可他还是不得不问。
  “怎么说?”宁遥歪头。
  向风掏出手机给宁遥“这些天他找我很多次,一直求我告诉他你的联系方式,我都没好意思跟他要钱。”
  “然后呢?”
  “他看起来对你有很大的情意,所以如果他那天晚上没有去找你的话,他的情意从何而来?”向风问。
  “说不定是他闲的没事干。”宁遥站起身来,舒展舒展身体。
  向风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想了想,他问“那我要不要回一下,他一直这样烦也不是个事儿。”
  “不用,晾他几天腻了就好了。”
  “…”
  宁遥戴好围巾“你不下班?”
  “下。”
  “我先走了。”
  “你怎么这么着急下班?”
  “累。”
  向风小声叫道“宁老板。”
  “说。”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但是”向风低语“他跟我年纪相仿,若是换作是我这样询问您的联系方式的话,你依然这么冷漠吗?”
  “这才几天,就帮他说话?”
  “不是帮谁说话。”向风说“是您一开始过于温柔,给了别人幻想,却不给人实践的机会。”
  宁遥冷笑“那只能说明你们年纪小,给点甜头就感恩戴德。”
  向风被怼一句话说不上来,宁遥面不改色的离开办公室区域。
  路过杨劲淼的办公室,他还没有下班,跟Cary讨论的热火朝天。
  她什么也没有管,转身就走。
  在公司楼下拦下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她“去哪?”
  宁遥爽快“西城晶华。”
  车开到一半,宁遥越想越烦心,喊住司机“算了,去一趟肿瘤医院。”
  “…”
  车换了位置,沿朝阳路行驶。
  说不在意是假,那个人看起来就不聪明,说不定真执着到要命。
  .
  宁遥没让司机送她到肿瘤医院正门,到馄饨店附近,她就下了车。
  又是这个地方,她不知道来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为了要找他说清楚。
  宁遥走到路上,放空状态,一直浑浑噩噩来到门口,停下脚步。
  上两次来的都匆忙,她没抬头看店门的牌匾名字是什么。
  今儿站在门口,她仰起头。
  【富贵馄饨】
  四个大字,让她把眉头皱了又皱。
  虽说,小门店都喜欢起这种简单省事的名字,但富贵也太简单了。
  宁遥啧啧两声,再三犹豫,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现在人少,推开门进来,她只看见一桌客人,靠在角落位置吃饭聊天。
  可能是人少,店没有开空调,屋里温度与外面差别不多。
  宁遥东张西望没找到邓戚的身影。
  寻思难道他不干了?
  就朝里面喊了声“有人吗?”
  里面传来一个回应的声音“有。”
  是熟悉的声音,听见他在,宁遥又窃喜又被动,眉毛依旧没有舒展。
  后厨里有人拉开门帘,走出来。
  宁遥眉毛从皱起变成紧皱。
  邓戚戴着口罩和帽子,但只要有那双眼睛,她就认得出他。
  宁遥感觉,这个世界上除了邓戚之外,不会有人能像他这样憨傻。
  宁遥与他对视片刻,她从未这样漫长的看过他的神情,他眼睛是在见到宁遥的一刻,恍惚间红润的。
  宁遥闪躲“一份虾仁馄饨。”
  邓戚还没反应过来。
  宁遥打了个响指“听不见?”
  邓戚回过神来“听,听见了。”
  宁遥永远不会懂,邓戚多崩溃。
  宁遥永远不知道,在邓戚的世界里,她的好意是他昏暗世界的光。
  如果没有撞上宁遥的车,听见有个人会为了他的利益怒斥身边亲近的人。
  听见有个人会担心他方不方便回家,邓戚真的认为,他就如此了。
  梦想,理想,人生,就如此了。
  可他遇见了,他便不能放手。
  邓戚哽咽到失声,冲后厨喊“虾仁馄饨一份。”
  宁遥关注邓戚所有微表情,他不是木讷的人,他的木讷仅限自己。
  邓戚手扣在桌子上,他指甲并不长,但力度太大,发出了响声。
  宁遥明白他在紧张,转过了身,在一张靠墙双人座位上落座。
  这里是收银台的盲区,他看不见。
  宁遥感觉身上有些燥热,便站起身把棉袄脱下来,搭在对面椅子上。
  店里还没来客人,那位角落的客人在她坐下五分钟后吃完离开。
  那一桌客人离开。
  邓戚从里屋出来,为了逃避宁遥视线,躲在口罩里低头收拾卫生。
  邓戚不敢面对她,他不知道宁遥主动出现是吃饭还是诀别。
  宁遥掏出手机转移注意力,她也烦,很多事情就堆在心里,她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邓戚已经离开了,那张桌子恢复了干净,邓戚躲在后厨角落,用袖口抹去止不住流下来的泪水。
  有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庆幸遇见她,还是责怪遇见过她。
  .
  宁遥等了会,馄饨就上来了。
  邓戚颤颤巍巍走到她旁边。
  宁遥似乎很喜欢红色,脱去棉袄内搭是一件紧身正红色挂脖毛衣,锁骨处有一朵鲜艳的红色花朵。
  邓戚不去观察她的外貌,将馄饨端到她跟前,宁遥直勾勾地看着他“邓戚,你是不是害怕我?”
  邓戚下意识抬眼,手里盛满馄饨汤的碗倾斜过来,刚煮熟的汤浇到邓戚的食指与无名指上。
  他啊了声,放好馄饨,收回目光观察手指,瞬间烫红了手指。
  宁遥“…”
  邓戚吹着手指,宁遥催促“还不快点去后面用凉水冲一冲?”
  邓戚傻傻点头,跑去后厨打开凉水冲,缓解片刻的疼痛。
  宁遥有时候真怀疑他的智商,抽过两张卫生纸擦掉桌上的馄饨汤,撩起耳边碎发,一口一口的吃馄饨。
  一直到宁遥吃完,邓戚都没出来。
  宁遥倒也不着急,用纸巾擦擦嘴巴,坐在原位上,等他出来。
  大概有五分钟时间。
  来了新客人,客人环顾四周没人见到服务员,就喊“有人吗?”
  邓戚从后厨出来,慌慌张张地戴好口罩到收银台,看见宁遥端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他慌了片刻,故作镇定为客人点餐,向后厨喊了声“猪肉馄饨。”
  客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邓戚视线放在宁遥身上,她没要走的意思,反而还在挑衅邓戚,冲他淡笑。
  宁遥见他不过来,勾勾手指。
  邓戚像被她玩在手中的狗,明知她在挑衅,还是没出息的走到她跟前。
  宁遥注意他的手指“疼不疼?”
  邓戚摇头“还好。”
  “我看看。”宁遥情急之下拉过他的手,没管那么多分寸感。
  邓戚的手指头肿了,汤有多热宁遥是知道的,她吃都得小心翼翼的。
  邓戚想收回手,却被她拉着抽不回,他低喃“你能不能別总这样?”
  “怎样?”宁遥望向他,她左手轻轻拉着他的右手,腾在空中。
  “招惹我又不要我。”邓戚委屈的话语藏在口罩里,破碎到像撕裂的风。
  宁遥滴笑,松开他的手“是你档次太低,只能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邓戚习惯她忽然冷脸,从容地道“那你今天来,是来跟我说,我们从此撇清关系,让我不再骚扰你吗?”
  宁遥打个哈欠“你觉得是就是。”
  “你总这样。”邓戚憋屈“下雪的时候是这样,送我回学校的时候是这样,明明关心我,却从不承认,你是不是觉得关心我很让你丢人?”
  宁遥诧异,他出息了,竟然能和自己说这么多流利的话了。
  “我知道你怕我骚扰你。”邓戚抽泣“可我没给你造成多大的烦恼tຊ,你为什么连承认我去找你都不愿意让你身边的人知道,我有这么不堪吗?”
  宁遥被质问到语塞,说不上来话。
  她现在也说不清自己要做什么,手藏在兜里,出了一掌心虚汗。
  她何尝不是被动,无助的一方。
  冷下来的氛围被后厨打破,后厨迟迟不见有人来端馄饨,走出厨房,喊了声“小邓,别聊了,来端饭。”
  宁遥回头,叹了口气,示意邓戚对他说“先去工作吧,等会再说。”
  邓戚调整情绪,端馄饨给客人上去,重新回到宁遥跟前。
  自己还没开口,宁遥就先果断询问“另一个服务员什么时候来?”
  邓戚愣住,然后“干什么?”
  “带你去看看你的手。”宁遥站起来,拿过对面椅子上的棉袄穿上“烫那么严重,不处理会发炎感染的。”
  邓戚那脸说晴朗就晴朗。
  宁遥穿好衣服挑眉“问你话呢,另一个服务员什么时候来?”
  邓戚笑着说“六点半。”
  宁遥看了看手表——5:07。
  还有一个小时,可耽误不得。
  “有没她联系方式?”宁遥急问。
  “有。”邓戚掏出手机。
  “给她打个电话,请假。”
  邓戚犹豫“不合适吧,这会就是我的工作时间,她今天只上晚班的。”
  “那就给老板打电话。”
  “没老板联系方式。”
  宁遥翻白眼“你给另一个服务员打电话,通了给我,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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