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的红烛蓦地被风吹灭。
视线突然变暗，黎枝不自觉地缩手捏住袖中的符。
雨打在叶子噼啪作响，“轰隆”一声，夜幕被划开一道口子，庙里骤亮。
戚远辞不知何时跪在蒲团上，她抿了抿唇，跪在他旁边的蒲团上。
“一拜天地。”
少年说起话来一顿一顿的，跪拜的姿势僵硬而机械。
“二拜高堂。”
庙中供奉的神女娘子眉目慈和，唇角上扬。
“夫妻对拜。”
黎枝闻言起身，她弯下腰，轻轻扯动两人手中的红绳。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原本漆黑的月老庙再次亮了起来。
与她对拜人脸上擦着白白的粉，两朵不自然的红晕，嘴唇红似血，眼球仿佛要脱离眼眶。
它歪着头，咧嘴笑，“娘子，我们成亲了。”
黎枝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脸色煞白。
然而手中的红绳似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紧紧缠住她的手腕。
黎枝反应过来，连忙往大门跑去，就在她即将要跨出门槛时，开放的大门猛地关上。
“娘子这是要去何处？”
它的嘴越咧越大，仿佛要咧到耳朵根那里。
黎枝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它猛地一用力，将这距离拉近，“我来和娘子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
话说到一半，黎枝晕倒在地。
雾气迷蒙，院子里古树上的一根红带落下，随风飘向庙里，遮盖住神女娘子的双眸。
红烛再次燃起，它楞在原地，最后化成一个纸人藏在蒲团下面。
“为宿主解锁支线剧情。”
少女斜靠在锦织的软塌上，浅浅呼吸着，一本书盖在她的脸上。
“姑娘，您醒醒。”
婢女拿起她脸上的书，没了挡住阳光的东西，阳光格外刺眼。
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脸上红晕还未褪去，她轻轻撩起眼睫，“什么事？”
“您忘了吗？今天是各宗门选出宗门利器的日子。”
利器？
黎枝大脑一阵刺痛。
这就是系统说的支线任务？
“那我是谁？”她揉揉太阳穴，“我这刚睡醒，感觉记忆缺失了。”
谎言太过粗略，黎枝都怕被这婢女怀疑她，没想到这婢女见怪不怪，认真回她，“您是凌山峰掌门人黎枝。”
她眼里划过一丝诧异，“掌门人？”
“对呀。”婢女掰着手指，“除此之外，您还是…”
黎枝摆摆手，“我都想起来了。”
凌山峰还在原先那个位置，不过却比她印象中的要破败些。
在来的路上，黎枝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宗门利器。
有个人预言，未来会有人毁灭整个世界。然而此时宗门新生一代还未培养起来，因此他们需要重头培养一个宗门利器作为杀手锏。
而凌山峰挑选出来的利器，是身为掌门的她。
黎枝听到tຊ这里，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你是说我？”
婢女点点头，“对啊，姑娘您说培养宗门利器太过危险，倒不如自己提升修为，成为宗门利器。”
“…”
倒是没想到原主会说出这样的话。
本次宗门利器的见证位置在凌山峰，黎枝到的时候别的宗门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上面空了个位置，旁边一女子朝她挥挥手，“戚掌门，这里。”
黎枝扫视周围，确认那女子喊的是自己，抬脚往那空位走。
“你们凌山峰打算挑选哪个利器？”
听她这么一说，黎枝才注意到，下面站着的大多都是七八岁的孩子。
她眉头紧锁，“怎么都是小孩子？”
“你忘了吗？”那人瞪圆双眸，“不是说从小培养的话，会更好。”
怕她起疑，黎枝扯到另一个话题，“什么时候开始？”
“我估计快了吧。”
话音刚落，一年迈老人穿着白袍，他展臂高呼，“吉日已到！”
与此同时，梅阳郡郡守府。
“新娘子怎么还不出来啊？”
“郡守千金莫不是要逃婚吧。”
在众人窃窃私语下，新娘子总算出来了，她盖着红盖头，旁边有个婢女扶着她。
戚远辞望着她，单脚一踏，翻身上马。
随着迎亲队伍缓缓前行，路人纷纷驻足观看，跟在花轿旁的管事婆子随道分享喜糖，分享郡守府的喜气。
月老庙前，迎亲队伍把花轿停稳后便离开了。戚远辞翻身下马，掀开帘子。
少女的视野中只有盖头下窄窄一片，她紧张地攥住喜帕。
他走近，用剑挑起她的盖头。
方念禾抬眼，眼神飘忽不定，“公子。”
“怎么是你？”戚远辞脸色瞬间冷下来，“黎枝呢？”
“你是说黎姑娘吗？”
方念禾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黎姑娘留给你的。”
她手心微微出汗，咬住下唇。
戚远辞拆开信，一目十行，他深深看她一眼。
方念禾第一次做这种事，感觉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然而戚远辞没有揭穿她，握住她的手，“走吧。”
她应了声，耳根有些发热。
万里无云，阳光倾洒在月老庙那棵古树上，风吹动屋檐角下的铃铛。
古树下有一张木桌，上面置有笔、祈福条和红绳。
“公子。”方念禾鼓起勇气扯住他的衣角，“我们也去写一下这个吧。”
戚远辞直勾勾看着她，忽地笑了，“好啊。”
他拿起，随便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往树上一扔，最后却掉落下来。
“啊。”戚远辞很是懊恼，“居然没挂上。”
方念禾认真在祈福条上写下自己的心愿，闭上眼，双手合十放于胸前，虔诚祈祷。
待祈祷完成后，她用力往上一扔，最终也掉落下来。
“你的也掉了。”
“我知道。”
方念禾情绪低落，“看来月老不是很想实现我的愿望。”
他轻扯嘴角，像是嗤笑了声，抬脚走进庙里。
与黎枝来的时候不太一样，这个月老庙里供奉的是月老并非神女娘子。
方念禾在香台上请三只清香，置于香炉中点燃。她双手举香，高过头顶，跪在蒲团上，虔诚一拜。
待这些完成后，她把香插在炉中，但这香蓦地吹灭。
方念禾脸色苍白，她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她感到脚踝处冰凉，脖后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