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宁小将军,当年往我身上刺伤时,可不是这副情深似海的样子。”
  宁钊脸色一白,倏然往后退了两步。
  “那是、那是以前不懂事——”
  “滚吧。”
  我没再给他辩解的机会,“你不过是得不到州宁,心有不甘罢了。”
  手臂一指墙头,让他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漱玉馆多的是美人,像公主的姑娘也不是没有,烦请您另找知己,别再来打搅我。”
  宁钊忽的变了脸色,还想要对我动手动脚。
  我不退反迎,眸子里全是鱼死网破的决然。
  “你若是再敢近我的身,我就敢去公主府,细数你这些年到底玩得有多脏!”
  “我倒要看看,你这名门世家的颜面,到底要、还是不要!”
  宁钊被我逼急了,一把钳住我的下巴。
  “你难道就不怕声名狼藉吗?!”
  我当即嗤笑一声。
  “宁钊。你当真以为,谢祁至今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么?”
  “你尽管去张扬,反正我烂泥一滩,再沾你宁钊的光,身价还能再抬上一抬。”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青石板铺的间隙尴尬,谢祁步子大,向来两步一跨。
  我悄然握紧了拳头,面上却不退分毫。
  我与宁钊僵持着,比的就是谁能豁得出去。
  宁钊终究还是放不下他的体面。
  他翻墙出去时,摇落了一地银杏。
  这是我第一次赢过他。
  可我却并不开心。
28
  第二日,杜钰匆匆上门。
  谢祁的食指正压在我虎口教运笔,砚台里的松烟墨漾着涟漪。
  杜钰的官靴碾碎了一地桂花,神色慌张,径直冲向后院找我。
  “清水巷的哑女,死了。”
  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异常清晰,“大夫过去的时候,身子都僵了。”
  毫笔尖悬在“长乐未央”的“央”字上,墨汁突然坠成黑蝶。
  一瞬间,我只觉得耳边猛然嗡鸣。
  我盯着杜钰靴尖的泥渍,那是清水巷特有的红黏土。
  谢祁的手掌迅速覆上我颤抖的肩膀。
  “......你再说一遍。”
  我的声音像从井底传来,难以置信。
  廊下白鹦鹉突然学起姐姐的咳嗽声,那是我上月教它的把戏。
  杜钰解下染血的荷包,递到我面前。
  粉锻银花,是我亲手绣给她的生辰礼。
  我胸膛剧烈起伏,大脑一片空白。
  谢祁带着我一路赶去。
  马车颠簸中,我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情。
  我甚至还在期盼,这是一场几人联合捉弄我的恶作剧。
  老天开眼,应当不会那么残忍吧。
  从进入乐坊到被卖进漱玉馆这几年,我身边的亲近的人基本都死光了。
  姐姐也已经明明受过伤了。
  就算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孽,此生也早就还完了。
  她都已经残疾了——为什么还会死呢?!
  我实在是想不通。
  肯定是假的。
  我目光呆滞,死死盯着手里那沾了血的香囊。
  马车停稳,清水巷独有的潮气扑面而来。
  似乎掺杂了一丝血腥气。
  我不敢下车。
29
  石桌上的血渍呈扇形漫开。
  满地干涸的红色,触目惊心。
  “大夫说腕口刀痕平直,是惯用右手者自戕的割法。”
  杜钰的声音像隔着水幕传来。
  我死死盯着她袖口磨破的补丁,我分明给她裁了好多衣裳,她都舍不得穿。
  她说要留着,等与我出游的时候再穿。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