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连忙应声,紧随其后。
顾锦年眉梢轻挑,脚步不急不缓。
从正门到芳菲居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而从蔷薇院到芳菲居,只需要半盏茶的时间。
时间足够!
主仆二人,朝着芳菲居走去。
顾锦年刚走到芳菲居院门口,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二小姐,请留步。”
素月站在门前,面无表情,语气生硬。
她是顾溪身边的大丫鬟,向来骄纵惯了。
“大小姐身上有伤,不宜见客。”
顾锦年停下脚步,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素月姑娘,我只是担心姐姐的伤势,看看就走,不会打扰姐姐休息的。”
她语气诚恳,眼神真挚。
素月却丝毫不为所动。
目光直白的打量顾锦年,心中冷笑。
哼!
都被退回来了,还穿着喜服招摇,也不嫌磕碜!
“二小姐的好意,大小姐心领了。”
“只是大小姐现在需要静养,还请二小姐不要打扰。”
顾锦年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她看向素月,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莲心。”
顾锦年轻声呼唤。
“在!”
莲心迅速响应,身形一动,小山般的身体,便已挡在顾锦年前方。
“你做什么?”素月被莲心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语气尖锐。
平时到处讨饭的饭桶挡在面前,素月感觉这是对她的侮辱。
“我家小姐要去看望大小姐,你一个奴婢,也敢拦路?”莲心大声呵斥,刚才在蔷薇院她就想收拾素月了,敢对她家小姐无理?
素月愕然,没想到,一个低贱的丫鬟,也敢跟她顶嘴。“你给我滚开!”她怒骂着,试图挣脱莲心的束缚。
莲心去紧紧抓住芷兰的胳膊,眼神轻蔑,“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拦我家小姐去路?”
“你放开我!你这个贱婢!”素月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气急败坏,这二小姐,在寺庙里清修十余年,不是应该更懂分寸,更识时务吗?
怎的这般没皮没脸,非要往里闯?
顾锦年看着眼前的一幕,唇角微微勾起。
莲心这丫头,二十个馒头可不是白吃的!
关键时刻就是顶用!
她迈开步子,绕过素月,径直朝着院内走去。
“顾锦年,你给我站住!”
顾锦年秀眉轻拧,脚步一顿,顾怀安横臂拦住她的去路。
“二妹妹,此刻不宜进去。”
他故作好心的劝诫,“妹妹情绪未平,身上又有伤,你何必再去触怒她?”
顾锦年抬眸,眼神里尽是嘲讽,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上下打量着顾怀安,语气听不出喜怒。
“大少爷这是何意?”
她声音不大,气势却不容小觑。
“姐姐背上的伤明明是你所为,为何要生我的气?”
顾锦年的一声“大少爷”,让顾怀安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不可置信所取代。
他死死地盯着顾锦年,“你叫我什么?”
“怎么?”
顾锦年眼底的轻蔑更甚,“大少爷,年纪轻轻耳朵就不灵光了吗?”
前世,顾准和秦氏将她推向深渊时,她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
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身上。
希望他能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她都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的哥哥,未来的侯府世子,他的话在父亲心中有分量。
而她的亲哥哥却冷眼旁观,催促她赶紧跟李成四那个流氓走,以免影响他在父母心中的地位。
他看着她的眼神全是厌恶,仿佛她是世上最肮脏的东西。
临走,顾怀安还警告她,以后不准叫他哥哥,他没有她这样不知廉耻的妹妹。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眼里的决绝和厌弃。
顾锦年抬手,毫不犹豫地拍开顾怀安挡在她身前的手臂。
“这里没有外人,大少爷不必跟我演兄妹情深的戏码。”
这一下,在旁人看来只是轻轻一拍。
顾怀安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
他痛的咬了咬牙,望着顾锦年决绝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只有他自己能真实体会到,顾锦年那一下打的有多疼。
锦儿何时变成这般,他不认识的模样?
“姐姐可曾好些了?”
顾锦年人还未到顾溪的卧房,声音却已经传了进去。
她语调轻柔,带着几分关切,几分担忧。
可这声音落在顾溪耳中,却如同尖针刺入心底,激起她滔天的怒火。
“滚!”
顾溪嘶哑着声音从房内传出。
她恨不得将顾锦年撕成碎片,挫骨扬灰!
可她偏偏不能。
她还要留着这条贱命,让她生不如死!
顾锦年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姐姐,妹妹实在担心你的伤,我带了一些在寺庙种的草药,对治疗外伤效果很好。”
顾锦年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依旧温柔。
任谁看,都是妹妹在关心姐姐。
顾溪越是愤怒,就越容易失去理智。
而失去理智的人,最容易露出破绽。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朝顾溪的卧室走去。
顾锦年迈步进门,见秦氏坐在顾溪床边,拿着扇子在顾溪背上扇风,似是想以此来减轻她的痛苦。
她面上染上一丝急色,快步上前。
“母亲,姐姐的伤势可好些了?”
顾溪见顾锦年没听到自己让她滚,还厚脸皮地进来,顿时怒火中烧。
“顾锦年,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给我滚出去!”
她尖声嘶吼,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屋内能被她够着的瓷器已经被她砸的精光。
她随手抄起玉枕,用尽全身力气朝顾锦年脸上丢去。
“砰”的一声,枕头擦过顾锦年的额角,重重地摔落在地板上。
顾锦年故作惊恐地躲闪,手轻轻抚上额角,心中暗骂顾溪不中用,连打人都瞄不准,自己连点皮都没破。
思及此,她手指按压额头,沿着穴位上移,不过片刻,额角竟鼓起一个大包。
秦氏赶紧起身,按住顾溪乱挥的手。
“溪儿,别动气,小心扯到伤口!”
她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却也带着一丝无奈。
顾溪疼得直抽气,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哭闹着。
“母亲,你快拿鞭子抽那个小贱人!我要让她承受跟我一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