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求告无门,一个刚出月子的寡妇只身去了摄政王府,惹了半辈子的流言蜚语。小婵自幼跟着姑娘,自然知道江、海两家的恩怨纠葛。她拽下海云舒的袖口,压低嗓音:“夫人,该不会是冲你来的吧?”“且看看再说。”江成璟身为庶子,自小性子阴狠,城府颇深。海云舒儿时曾亲眼目睹他被江家大郎陷害偷盗,也不辩解,生生挨了江老爷三十荆棘鞭子,皮开肉绽也没皱一下眉。没过多久,江家大郎就失足落水,命丧黄泉。衙门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以意外结案。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回忆。
小婵急匆匆地赶来,如临大敌:“夫人,不好了,宫里来了圣旨,说咱们侯爷通敌卖国,要封府查案!”
卷帘而出,侯府院儿里已经是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大哥平日里游手好闲惹得一屁股烂官司,程子枫又涉案待查,三郎四郎刚成亲年纪尚轻,哪里见过这抄家一般的架势,被带走时吓得都快要尿了裤子。
程老夫人慌忙追出府,又被侍卫拿刀赶了回来。
她念及幼子性命,急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青天白日的,敢在侯府拿人,还有王法吗?”
侍卫首领厉声道:“咱们是奉旨封府,没皇上旨意,谁也不能进出半步。违令者,立斩不赦!”
刀剑相向,吓得程老夫人险些跌坐在地。
一家子女眷被聚在院子里,战战兢兢的看着侍卫们搜府拿人。
隔着朱梁红漆的侯府大门,海云舒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人跨骑红鬃烈马,金鸾飞影的华服,玄墨云纹锦靴,束发玉冠雕琢精细,举手投足间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矜贵。
江成璟。
海云舒暗暗吸口凉气,这是她上辈子的冤家。
海家悔婚实属不该,虽然江家事后没有追究,可倒底是丢了颜面。
后来新帝登基,江家一朝得势,自然要一雪前耻。
大厦倾颓而下,海云舒首当其冲。
前世她求告无门,一个刚出月子的寡妇只身去了摄政王府,惹了半辈子的流言蜚语。
小婵自幼跟着姑娘,自然知道江、海两家的恩怨纠葛。
她拽下海云舒的袖口,压低嗓音:“夫人,该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且看看再说。”
江成璟身为庶子,自小性子阴狠,城府颇深。
海云舒儿时曾亲眼目睹他被江家大郎陷害偷盗,也不辩解,生生挨了江老爷三十荆棘鞭子,皮开肉绽也没皱一下眉。
没过多久,江家大郎就失足落水,命丧黄泉。衙门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以意外结案。
从此,江成璟便成了江家长子,有了日后的荣华富贵。
可见他是个懂得隐忍的主儿。
喧闹中,江成璟也在侯府女眷里瞧见了海云舒。
凤目微狭的审视,神色阴郁,如黑云般压过来,让人揣摩不透在想什么。
小婵下意识挡在前面:“夫人莫怕。”
海云舒轻拂开她的手:“有什么怕的,终究我还是侯爵夫人。他能奈我何?”
果不其然,侍卫大张旗鼓的将侯府里外搜刮了一遍,也没见到程子枫的人影,只得收兵了事。
江成璟打马往前,居高临下瞧着她:“三妹妹,别来无恙啊。”
一语之下透着刺骨的寒意。
海云舒在家排行为三,江成璟不称侯爵夫人,却用儿时旧称。倒像是别有用心。
女眷们皆是怕得低头噤声,连大气也不敢出。
海云舒却未露怯意:“有恙无恙,不全凭王爷一句话。”
不仅是三省六部,就连枢密院、皇城司也尽是他眼线细作,成百上千的暗卫,想要打探什么消息,探不出来?
江成璟似笑非笑:“窝藏钦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这三两重的骨头,怕是顶不住。”
顶什么?若不是顾忌琮儿,海云舒恨不得送他们一家整整齐齐地上路。
如今投鼠忌器,她也不得不仔细谋划。
“一定是弄错了,”程老夫人颤巍巍地解释道:“王爷一定是弄错了,我们家二郎已经在金江滩战死,哪来的通敌卖国,又怎会在这侯府里啊。”
江成璟懒得搭理她的辩解,执鞭一一扫过,告诫程家众人:“皇上有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自己瞧着办,想好了,来找我。”
“王爷!”老夫人想阻拦,又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很快压低了声音,行至江成璟旁边,讨好道:“王爷开个价,哪怕金山银山,我们侯府绝不往下还一个子儿。海家,你知道的,我们侯府的亲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宛平海氏?”
明知故问。
老夫人点头:“没错。”
江成璟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让她找我谈。”
银鞭所向,是立于危乱之中的海云舒。
“本王等着你。”
一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像是地狱鬼魂求生一般贪婪。
紧接着,侯府大门拉长吱呀的声音被关上,皇封贴死。
顿时,困在高墙之内的程家妯娌们放声大哭。
三郎媳妇嚎得响动大:“分明是二哥惹得大祸,凭什么要拉着咱们全家下水?”
大嫂也跟着帮腔:“我们大郎不过是和公侯家的公子走得近些,多吃了两杯酒,竟也要被拖走问话,还有王法吗?”
“母亲,四郎刚参加完科考,这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要被下了大狱可就全完了。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啊。”
……
“人还没死呢,你们嚎什么丧!”
程老夫人到底是忠敏伯爵府的嫡女,见过世面,主意拿得准,坐得定。她厉声过后,妇人们也不敢再七嘴八舌的放肆。
白师师拧着弱柳扶风的身子,细声道:“老夫人先别气,摄政王刚才亲口点了要姐姐去,想必是愿意给咱们条活路的。”
如今,江成璟手握摄政大权,揽事朱批。这些罪名,或有或无,定与不定之间,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儿。
程老夫人何等精明,她比谁都清楚,用钱用人都得使唤这儿媳妇,得想个办法把她不留痕迹地拉下水。
“看什么看!”
老夫人指着海云舒:“真是个祸害。瞧你那不安分的狐媚样儿,这二郎才刚走,你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男人眉来眼去。没脸的东西。”
果然,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辱骂,为的就是要从心理上先摧垮对方,占据主动权。
前世,海云舒也是这样,半辈子屈于婆母淫威之下。动则被骂,骂了再被罚。
好端端的一个侯府主母,当的不伦不类,毫无尊严。
这次,若不是海云舒有些心里准备,险些被她吓住。
她绝不会再无端受过,回道:“婆母说的好没道理,我一没让大哥结党营私,二没怂恿二郎阵前投敌,算哪门子祸害?”
程老夫人还想将她一军:“你与江家的前尘往事,需要我当着你几个嫂嫂,弟妹们的面儿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