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黑市不同,能长年累月开在小巷子里,背后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未来这批人也会成为第一批个体户、万元户。恰好此时多宝睡醒了,换了个地方既不害怕也不哭闹。他从姜德贵坏中跳下来,好奇地跑过去看小朋友们炮制皮毛。姜德贵吃惊地问:“你打哪拐来三个手脚勤快的小孩?”“都是这一片的,家里父母不管,到我这里混口饭。”老于言简意赅,进里屋拿了小饼干之类的吃食,放在托盘里端出来,招呼姐妹俩吃。“一晃眼好几年没去乡下了,舒兰我还认得,另外一个是……”
这是个独门独栋的小院子,墙角堆放着七八个麻袋,袋子口敞开着,一眼望去有山货、有粮食、有鸡鸭蛋。一旁水池边,三个瘦骨嶙峋的小孩正在地上整理动物毛皮。
收tຊ上来的皮毛质量参差不齐,需要分门别类的筛选、清洗干净,最后加工炮制,才能缝制成手套围巾等等。
这位于叔叔的工作不言而喻……
虽然外面明令禁止投机倒把,可城里物资紧缺,哪怕有钱有票也吃不饱穿不暖,于是催生了一批胆子贼大的小贩。
与黑市不同,能长年累月开在小巷子里,背后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未来这批人也会成为第一批个体户、万元户。
恰好此时多宝睡醒了,换了个地方既不害怕也不哭闹。他从姜德贵坏中跳下来,好奇地跑过去看小朋友们炮制皮毛。
姜德贵吃惊地问:“你打哪拐来三个手脚勤快的小孩?”
“都是这一片的,家里父母不管,到我这里混口饭。”老于言简意赅,进里屋拿了小饼干之类的吃食,放在托盘里端出来,招呼姐妹俩吃。
“一晃眼好几年没去乡下了,舒兰我还认得,另外一个是……”
他迟疑地望着姜安安。
小姑娘肤色明显比姜家人白一个度,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灵气逼人,五官精致得哪哪都不像是姜德贵的种。
姜德贵翻了个白眼:“你小时候还抱过安安呢。”
安安?
十六年前的事浮上心头,老于恍然大悟:“她就是……安安呀,吃点小饼干,都是于叔从d市买来的紧俏货,那边卖得可火了。”
态度突然热情得让姜安安有些受宠若惊,盛情难却,她伸手拿了一小包饼干,扬唇露出小梨涡:“谢谢于叔。”
老于用力拍了下姜德贵的肩膀,两兄弟默契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跑不远,大家继续找,一定要把小贱人找出来批斗。”
蓦地,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那群人找到这里了。
姜家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老于,我有事求你帮忙……”姜德贵搭着老于的肩膀走进屋里,说起医院发生的事情。
老于听完脸色黑如锅底:“俗话说的好,一家人打着骨头连着筋,你大哥简直把安安往死里弄啊。”
煽动乡亲们批斗亲侄女,只有畜牲才能干出来的缺德事。
“你带着家人放心躲在这儿,我帮你跑一趟去公安局报案。放心吧,内部有自己人。”老于拍拍胸口保证。
他走到院子里,招呼三个小孩把东西都藏起来便赶紧回家,照常算一天的工钱。
“于叔,这几天的工钱你能全部换成红薯吗?”小女孩怯生生地问,被冷水冻得通红的手指紧紧拽着衣摆。
其他两个小孩帮腔道:“上次大丫的工资就被她后妈抢走了,饿了好几天肚子。”
“于叔你可怜可怜大丫,红薯不要太新鲜的,最好蔫巴巴,不好吃那种,不然又会落到那对母子肚子里。”
老于眉头拧得死紧,忽然一把拽住大丫的手臂,衣服往上拉。只见小小的胳膊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是被棍子打的,有些是烫伤。
“你后妈又打你了?”
大丫眼圈迅速泛红,努力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没事的,只要我偶尔上交工钱,她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过分了。”
仿佛有团火在胸口燃烧,老于抹了把后脑勺,粗声粗气地叮嘱她:“下次她再敢打你或者抢你的工钱,立马跑过来找我,否则我就不要你做工了。”
大丫瞬间慌了神,噗通跪在了地上:“于叔你别赶我走,求求你,我每天可以多来一个小时,只要你让我干活就行。”
“大丫就靠这份工作活命了,要不然我分一半钱给大丫。”
“我的钱也分一半给大丫。”
三个孩子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的。
老于却咬咬牙,狠心往外走。大丫想要活下去必须要立得住,否则一辈子都要养那对母子。
见他头也不回,三个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就连多宝也撇撇嘴,迈着小萝卜腿跑到姜安安面前,轻轻拽着她的手:“帮、帮……”
小家伙话还没说利索,倒是明白这个家谁本事最大。
姜安安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牵着他的手朝三个小孩走去。她蹲下身,视线尽量与孩子们持平。
“我是咱们红旗公社新上任的妇联干事,专门保护像你们这样的小朋友。大丫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姨姨吗?”
温柔的声音让三个小家伙齐齐停下动作,睁着红红的眼睛望着她。
虎子撇撇嘴:“骗人,你明明是漂亮姐姐,一点儿也不老。”
他显然是小团体中的老大,其他两人附和地点点头。
姜安安忍不住揉了下虎子的脑袋,大概是从来没有人这么亲昵地对待他,小家伙害羞至极,连脖子耳朵都红了。
大概是察觉到姜安安的善意,虎子鼓足勇气开口:“你真的能帮助大丫吗?我们曾经去公安局报案,可是警察叔叔来了好多次,老巫婆依旧会关起门来偷偷揍她。每天还让她干很多活,也不给她饭吃。”
姜安安视线落到大丫遍布伤痕的手臂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她忍不住又撩起另外一条胳膊,同样触目惊心。
一股怒火,直冲姜安安的胸腔,她猛地拽紧拳头。
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专门的儿童保护法,管教打骂孩子属于正常的事情,只要不打死则不会犯法。
可是孩子们又做错了什么?
难道就错在他们生错性别,生错了家庭?
可是他们同样没有任何选择权,反而要为大人犯的错误买单,这世界何其不公?
“姐姐,我都习惯了一点儿也不疼,你别为我难过。”大丫抿着唇笑。
她就像是风中摇曳的小草,努力且坚强地活着,甚至反过来安慰关心自己的陌生人。
即便铁石心肠如林美如,禁不住唾骂出声:“这黑心后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虽然大丫可怜,林美如却不想让姜安安多管闲事,粗着嗓门指挥道:“你们三个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滚回家。”
她刻意板着脸时,面庞刻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