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开心,笑眯眯地得寸进尺:“王爷,我在锦榻上给您读,好不好?这样的话声音远远而来,更利于您入睡!”赵曦:“……嗯。”真会让自己舒服啊,白蜀葵!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除夕。平王府的规矩是除夕之夜王府举办宴会,专门让府里侍候的人乐一乐,男仆们都在外院管家的院子里开宴,女仆们则在叶妈妈那里开了几桌,这一夜王爷不用大家服侍,众人自在吃酒玩耍。蜀葵正在叶妈妈那里听候吩咐。
这日闲来无事,蜀葵正与小春在迎春亭踢毽子,封喜真和刘玉奴一起走了过来。
封喜真喜滋滋道:“蜀葵姐姐,我们也加入你们吧!”
蜀葵灵巧一跳,伸手接住了毽子,笑盈盈道:“好啊!”
这次刘玉奴把她的锋芒全收拢了起来,变得腼腆多了,对蜀葵和小春也很友好。
封喜真更是温柔和善,不叫“妹妹”不开口。
四个小姑娘笑意盈盈踢了一阵子毽子,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各自散了。
蜀葵和小春没有立即离开。
春待刘玉奴和封喜真走远了,这才嘀咕道:“小心点她们吧!”
蜀葵笑着和她挥手作别。
蜀葵身上出了一身汗,回到庆禧堂便准备洗澡。
庆禧堂只有王爷的卧室后附有浴间,随时都有热水,其他人洗澡都得临时烧水。
蜀葵虽然在王爷房内侍候,却不愿为了方便去使用王爷的浴间,一则怪怪的,二则也不合规矩,三则王爷那么纯洁,谁知道王爷会是什么反应呢!
不过庆禧堂虽然还没有小厨房,可是正房西阁子被布置成了茶房,要茶要水的倒也方便。
待她洗罢澡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候了。
蜀葵先吩咐红梅和绿竹去针线上寻管针线的管事妈妈,催促庆禧堂侍候的人过年份例衣物,又吩咐绿竹去大厨房交代王爷晚上的宵夜,然后又叫了两个婆子去领除夕夜庆禧堂要挂的灯笼,一时忙得不亦乐乎。
待到了晚上,蜀葵这才松快了下来。
她服侍赵曦用罢宵夜,见赵曦拿了自己给他读的那本《周史》倚在床头看,便悄悄拿了一本专门记录各种鬼故事的周人笔记摊开放在小炕桌上,自己坐在锦榻上一边缝着鞋帮,一边读着鬼故事。
看两三行字,再纳几针,她觉得挺有意思的。
蜀葵最爱一心多用,她一边忙着这边,还分出眼睛与心力观察着赵曦那边,察觉到该去添茶了,便放下自己这边,去那边添茶倒水。
读罢周朝关于二王夺嫡那段历史的记录,赵曦放下书,闭目养神。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当今陛下儿子倒是不多。
先皇后嫡出的皇太子赵旭,已经二十二岁了,这皇太子也当了十四年了。
傅淑妃之子安王赵昀,已经二十一岁了,封地在大宋北方边境的沧州,也是野心勃勃。
蔡贵妃膝下便是赵曦和弟弟赵晨。
赵曦今年十七岁,封地在西北边境的甘州。
定王赵晨,今年才十二岁,封地在东南的建州,还未就藩。
如今陛下龙体衰弱,太子性格偏狭没有容人之量,三王夺嫡的局面早晚要出现……
在这样的态势下,自己该如何自处呢?
赵曦默默筹划着。
蜀葵过来给赵曦添茶,见他秀致的眉微微蹙着,双目紧闭,便知他有烦心之事,便也不多说话,添罢茶便离开了。
赵曦把事情理顺,心底清明,便想瞧瞧蜀葵在做什么。
他起身走到锦榻边,却发现蜀葵端坐在锦榻上,左手拿着正在缝制的玄缎鞋帮,右手却端起小炕桌上放的小茶盅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小炕桌上摆的书,接着开始绣玄缎鞋帮,简直是忙得不亦乐乎!
赵曦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见蜀葵自得其乐得很,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不由微哂,抬腿往浴间洗澡去了。
过了一会儿,蜀葵这才发现王爷去了浴间,忙放下自己那一摊子,去给王爷预备毛巾和洁净衣物。
临睡前,赵曦坐在床上,睨了正为他放下帐子的蜀葵一眼,心里不免有些不甘心——蜀葵这个通房丫鬟当的也太惬意了吧?
可是想了又想,赵曦发现自己又不能做什么,难道能吩咐蜀葵:“蜀葵,今晚陪我睡吧?”
这也太猥琐了!
可是就这样便宜蜀葵的话,赵曦未免又有些不甘心,他躺了下去,悻悻然吩咐道:“晚上还给我读《周史》。”
蜀葵闻言顿时笑了:“是,王爷!”
她心中开心,笑眯眯地得寸进尺:“王爷,我在锦榻上给您读,好不好?这样的话声音远远而来,更利于您入睡!”
赵曦:“……嗯。”真会让自己舒服啊,白蜀葵!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除夕。
平王府的规矩是除夕之夜王府举办宴会,专门让府里侍候的人乐一乐,男仆们都在外院管家的院子里开宴,女仆们则在叶妈妈那里开了几桌,这一夜王爷不用大家服侍,众人自在吃酒玩耍。
蜀葵正在叶妈妈那里听候吩咐。
听了叶妈妈的安排,她先是一喜——可以好好玩耍了,接着蜀葵便有些忧虑——大家都玩去了,王爷怎么办?
蜀葵略略想了想,这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妈妈,咱们都吃酒去了,那王爷——”
叶妈妈笑了:“放心吧,王爷自有石先生等几位清客陪着吃酒,吃罢酒王爷回去就睡下了,不须担心!”
虽然也叶妈妈这样说了,蜀葵心中依旧有些担忧,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来到平王府半年多了,她一直在悄悄观察,发现王爷虽然是主子,可是叶妈妈等管事妈妈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蜀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总觉得叶妈妈她们待王爷面上瞧着挺恭谨,可是这些似乎都是浮面上的,总像是冬日的太阳一般,瞧着也挺灿烂的,却没看上去那么暖和,也不算贴心。
譬如王爷的中衣,难道就没人发现王爷中衣早该淘换了吗?
再比如宵夜,就连挺负责任的林妈妈,也很少主动给王爷做宵夜,似乎没人想过,王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政务繁忙睡得晚,夜里会饿。
蜀葵发现王爷也很少会主动要求什么,给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给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
想到这里,蜀葵心中不由有些怜惜赵曦……
夜色渐深。
王府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叶妈妈这里更是热闹,她甚至命人叫来了几班小唱,众人一边饮酒一边听戏,格外的开心。
叶妈妈的院子是个小四合院,每个房间里摆一桌,每桌八个人,挤得满满当当的。
蜀葵安排好两个粗使婆子在庆禧堂外面的值事房值夜,自己带着粉樱她们四个去了叶妈妈那里。
她们这一桌就摆在小春屋子里,同桌的有刘玉奴封喜真以及粉樱素兰她们四个,总共八个人。
八个女孩子正是爱玩的时候,刘玉奴一起哄,大家便开始划拳猜枚喝酒。
蜀葵发现封喜真和刘玉奴似乎在合力灌她酒,便悄悄警惕了起来,好几次该她饮酒了,蜀葵都是把酒含到嘴里,然后趁人不注意悄悄吐到帕子里。
即使如此,蜀葵还是喝了好几杯,她饮酒容易上头,很快便双目盈盈面红耳赤,显见是快要醉了。
刘玉奴与封喜真相视一看,彼此会意。
刘玉奴满斟了一杯,起身走到蜀葵身边,揽住蜀葵道:“蜀葵妹妹,姐姐再敬你一杯,祝愿妹妹前程似锦,更得王爷宠爱!”
蜀葵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亮了杯底给刘玉奴看,刘玉奴这才满意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一转身,蜀葵就端起茶杯,佯作饮茶,把口中的酒全吐在了茶杯中。
这时候各房的人开始串酒桌敬酒,觥筹交错猜枚划拳,竟是热闹到了不堪的地步,蜀葵装作喝醉,起身到外面吐去了。
蜀葵一直在观察刘玉奴和封喜真,等她回去,却发现刘玉奴不见了。
蜀葵的背上当即冒出了一层细汗,紧张地四处寻找。
封喜真见蜀葵进来,忙迎上去便要敬酒。
蜀葵见状,忙笑着后退道:“我……实在是扶不住了,容我吐一吐再来喝……”
众人闻言都大笑了起来。
蜀葵忙给小春使了个眼色。
封喜真正要拽住她,却被小春给拦住了:“喜真姐姐,咱俩饮一杯!”
蜀葵一边笑着与众人说话,一边往外挤,很快便挤了出去。
她刚跑到院门外面,便看到一个人正扶着门口的老梨树吹风,定睛一看,原来是林妈妈!
蜀葵忙走过去低声道:“妈妈,我有些不放心,您陪我回庆禧堂一趟吧!”
她听说以前王爷除夕夜宴饮罢酒都是在外书房睡下了,可是如今王爷只要在王府,每晚都回庆禧堂休息,蜀葵实在是担心得很!
明亮的气死风灯下,林妈妈发现蜀葵急得脸色发白,额角出了一层细汗,忙答应了一声,随着蜀葵便往庆禧堂疾步而去。
与叶妈妈院子里的沸反盈天热闹不堪相比,此时的庆禧堂分外的冷清,虽然灯火通明,却无声无息,仿佛是另外一个沉睡的世界。
蜀葵和林妈妈走到庆禧堂大门外的值事房外,往里面看了看,发现屋子里点着灯,可是空荡荡的,值夜的婆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心里有些发慌,轻轻推开了虚掩的大门,与林妈妈一起走了进去。
庆禧堂正房毫无声息,窗子上和门上挂的锦缎门帘边缘隐隐透出些灯光来。
蜀葵与林妈妈急急往正房而去。
快要走到正房门前的时候,突然卧室里传来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