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是王爷信重的人,你挑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沈青黎眉眼温婉,说话时,带着笑,“日后,铺子里的事,就劳叶管事多多费心。”叶管事连忙拱手道:“王妃客气了,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属下。”沈青黎道:“劳烦叶管事去铺子里把账册拿回来,顺便再查一查那两个掌柜。”叶管事原以为她是个草包,连怎么差遣人都不懂,今日一见,是自己浅薄了。沈家家大业大,那些掌柜,野心早就养大了,中饱私囊并不为奇。
沈崇在户部根基稳固,和他合作的粮商定然不少,如果林家当年的案子,真和他有关,或许可以从粮商着手。
沈青黎跟他借人,倒方便他行事。
萧宴玄对溟一说道:“本王要所有粮商的名册,沈崇谨慎多疑,凡事小心一些,别叫他察觉了。”
王爷这是要从最根本处,将沈家连根拔起。
溟一神色肃然:“王爷放心,事关重大,萧伯派去的人,定是稳慎可靠的。”
“查一下沈青黎,看她到底跟何人学的医术。”
萧宴玄靠在案后,半阖着眼,懒倦中,又透出一股近乎锋利的冷芒。
他头一次看不透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沈家女。
狡诈、狠绝、目的不纯。
棋子若是不受掌控,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
夜里下了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屋瓦上,疾一阵,缓一阵,一直下到清晨,还未见停歇。
沈青黎推开窗往外看,只见乌云沉沉,雨雾氤氲,晨风迎面拂来,带来了潮湿之意。
这样的天气,萧宴玄的手伤怕是要复发了。
她正打算过去瞧瞧,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年岁已高,但精神矍铄,腰背挺得很直。
正是管家萧伯。
他身侧还跟了个人,长着一张敦厚老实的脸,看着十分和气。
见了沈青黎,萧伯为她介绍身侧的男子,神情颇为冷淡:“这位是叶管事,王妃若是用得不称手,老奴再为你换一个。”
这种场面话,看着客气,实际上,又显出几分锋芒来。
沈青黎看着萧伯。
他满面冷肃,看着就很不好惹。
可他其实是个很慈祥的人。
前世,每次去宴王府,萧伯都会让人准备好她爱吃的糕点糖果,会陪着她玩。
“萧伯是王爷信重的人,你挑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沈青黎眉眼温婉,说话时,带着笑,“日后,铺子里的事,就劳叶管事多多费心。”
叶管事连忙拱手道:“王妃客气了,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属下。”
沈青黎道:“劳烦叶管事去铺子里把账册拿回来,顺便再查一查那两个掌柜。”
叶管事原以为她是个草包,连怎么差遣人都不懂,今日一见,是自己浅薄了。
沈家家大业大,那些掌柜,野心早就养大了,中饱私囊并不为奇。
王妃分明是要换了铺子里的老人,且还不落人把柄。
叶管事的神情更加恭敬:“属下这就去一趟铺子。”
沈青黎颔首。
萧伯和叶管事便退下了。
廊下雨珠如帘,拍打着芭蕉叶子,雨下得更大了。
沈青黎端着小米南瓜粥去找萧宴玄。
萧宴玄手执书卷,听到脚步声,眸光未抬。
沈青黎迈步踏了进来。
溟一在屋外看了她一眼。
这半年来,王爷手伤发作得越发频繁,脾气也越发地不好。
他等着王爷发怒,把王妃打出去。
然而,沈青黎都把小米粥放到他面前,萧宴玄也没把她赶出去。
“王爷快趁热喝吧。”
萧宴玄神色未动,窗外的雨光映着他的侧脸,清清冷冷,如冰雪淬过一般。
“你这点伎俩,已经用过一次了,就没有别的花样了?”
后一句,她昨日才嘲讽过林云倾,萧宴玄这么快就回敬她了?
沈青黎暗自发誓,等她治好他的手伤,解了他身上的毒,恩情都报完了,她一定要打他一顿出气!
她弯着唇,笑意温和:“王爷也可拿去喂狗,横竖我都当王爷喝了。”
萧宴玄掀了下眼皮,黑沉沉的眸子压过去,毫无温度:“怎么,活够了?”
“人活于世,谁又会真的活够了?”沈青黎看着他,眼神认真,“我知道王爷不信,但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想要你活着。”
萧宴玄呵地轻笑一声,勾起一抹凉薄又讥讽的弧度。
这世上,想要他死的,他见多了。
“你真以为凭你这点伎俩,就能迷惑得了本王?”萧宴玄一把掐住她的脖颈,淡漠至极的嗓音里,满是嗜杀的戾色,“再有下次,本王拧断你的脖子!”
萧宴玄对她的戒备心太重了。
沈青黎看着他眼底的暴戾,轻勾着唇:“胃疾也死不了人,王爷喜欢疼,以后,我就不用费心给王爷炖药膳。”
萧宴玄唇角溢出一声低笑,在滂沱的雨声中,显得轻而模糊,落在耳中,却是彻骨的冷意和危险。
“王爷,该行针了。”
沈青黎目光落向他随意搭在案上的右手,她的眉眼太过沉静,让人忍不住想看清楚,这澄澈如春露般的眸子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目的。
萧宴玄猛地将她拽到跟前,幽沉的眸子直望进她的眼底。
两人离得太近,近到呼吸相缠。
他的气息,冷冽霸道,尽数包裹着她。
沈青黎心脏倏地一跳,微微颤动的眼睫泄露了她的情绪,她看起来,并非表面上那般从容淡静。
萧宴玄唇角还勾着,带着嘲意:“人心诡谲,最是难测,越是纯粹无害,皮囊下隐藏的心计就越深,不撕开来看看,都不知道有多毒。”
沈青黎直视着他,声音清凌凌的:“王爷,我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萧宴玄正要轻嗤一声,左手忽然酸麻无力,一根细长的银针微微颤动,正扎在他的手臂上。
接着,掌下一空,被他掐住脖颈的人,已经挣脱开了。
萧宴玄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眼底的阴翳蕴着风暴,不等他发怒,沈青黎握住他的右手,一根根银针扎了下去。
不过片刻,疼痛难忍的右手,渐渐不疼了。
萧宴玄黑眸微微眯起,眸色极深、极沉,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冷地盯着沈青黎,审视意味极重。
他的气势太强,沈青黎下针却是又快又稳。
“王爷手伤久治不愈,筋脉淤塞严重,接下来的几日,我都会给王爷行针。”
言下之意,让他对她客气一些。
不然,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萧宴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
真想捏碎了。
行完针,沈青黎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她昨夜炼制的药丸,以赤珠入药,能更好地压制他的寒毒。
“若寒毒发作,服用两颗即可。”
“本王的蛊毒,你能解吗?”
“暂时不能。”
不是医术不行,是没有药引。
解蛊毒,需要百蛊王。
蛊王是南疆圣物,百年前,就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