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尤听容被禁足于长乐宫之时,还是当时的德妃董氏强闯进来,告诉尤听容池卿环被加封贵妃,抱养弋安的事。虽然,董氏不安好心,但好歹让她做了个明白鬼。尤听容关了窗户,嘈杂声渐消,转而打量起安排给她的偏殿。布置远超御女的规格,虽瞧着不甚起眼,但用料摆件既低调又名贵。房间正中摆了个黄花梨木的博物架,摆了大小摆件若干,错落有致、大小得宜。特别是博古架中央摆放的一个景泰蓝瓷瓶,足有小腿高的瓶身,以密瓷为胎,通身用了铜胎掐丝珐琅的金属制作工艺,清冷的蓝和耀眼的金色交织,在燃起烛火的殿内熠熠生辉。
“有了陛下这道旨意,董才人和顺宝林可要高兴坏了!”常顺笑容满面的附和。
单允辛瞥他一眼,“你倒是人精。”
只说董才人和顺宝林高兴,不提皇后要如何跳脚,专捡好听话说。
常顺憨厚地乐呵道:“陛下冤枉呀,陛下的心思奴才哪里猜的透,奴才这种蠢人只是遵照着陛下的旨意办事,看着精罢了。”
单允辛授意董氏插手宫务是为皇后和太后添堵,但为董氏晋位就另有深意。
前线局势已稳,正是单允辛的心腹欧阳将军收拢人心的关键时机,董家一门父子三将,势力太大,不利于单允辛收拢军权。
单允辛打算借庆功封赏之名把人召回来,这事要做的不动声色还得让董氏出力。
“茶叶让张福去送,你亲自跑一趟董宝林那儿,让董宝林修书一封,邀父兄入宫受封。就说朕给的恩典,特赏董将军探望,父女俩可一同吃个便饭。”
单允辛把手里的奏章放到右手边,已经垒了厚厚一沓。
他是要借武将牵制涂丞相为首文臣一党,但并不想再添一个威胁。
再者,尤听容住在宜秋宫,她喜欢清静,把董才人挪走他也放心些。
常顺心领神会,“奴才这便去。”
——
宜秋宫
常顺的旨意一到,宜秋宫就热闹起来了,正殿的董才人已经张罗着收拾东西迁宫。
尤听容开了窗户,正赶上董才人在宜秋宫的院子里躲清静,绿凝在石桌上摆了糕点茶水。
董才人梳着参鸾髻,髻上簪了一朵碗日大的雪青色绢花,轻薄的丝绢层层叠叠,花心以金珠做蕊,随着动作颤动。两侧插一对青玉镶嵌的重翅金蝶簪,发顶是一排小珍珠点缀其中。
“总算能摆脱偏殿那个穷酸户了,真是晦气!”董才人说话声不小,丝毫不顾忌,“重华宫没住别人吧?”
绿凝笑盈盈道:“重华宫住了位赵采女,主子放心,赵采女是五品言官的嫡出女儿,是个懂规矩要脸面的。”
再见董氏,才入宫的她不似从前那般金器满头、富贵逼人,反而是乌发堆积,多了些轻灵之感。
原来尤听容是最羡慕她的,董家是战场上获封赏的,董将军三个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珠如宝地疼爱着。更难得是,董才人是个明白人,入宫为的是亲族门楣,并不拘泥于眼前的情爱。
前世尤听容被禁足于长乐宫之时,还是当时的德妃董氏强闯进来,告诉尤听容池卿环被加封贵妃,抱养弋安的事。
虽然,董氏不安好心,但好歹让她做了个明白鬼。
尤听容关了窗户,嘈杂声渐消,转而打量起安排给她的偏殿。
布置远超御女的规格,虽瞧着不甚起眼,但用料摆件既低调又名贵。
房间正中摆了个黄花梨木的博物架,摆了大小摆件若干,错落有致、大小得宜。
特别是博古架中央摆放的一个景泰蓝瓷瓶,足有小腿高的瓶身,以密瓷为胎,通身用了铜胎掐丝珐琅的金属制作工艺,清冷的蓝和耀眼的金色交织,在燃起烛火的殿内熠熠生辉。
尤听容从前最爱这样华贵又不过分张扬的颜色,这个花瓶她认得,是南方窑里烧出来供品,就摆在长乐宫的软榻右侧,夏插青竹冬置红梅,极为相衬。
可惜,她死的那一天,因为被扼紧了喉咙,在无助地挣扎之时,不慎将它打翻。
即便有金丝做骨,宝石为涂料,依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就像前世的自已,表面再如何荣华锦绣,说到底,里头空空如也,无凭无靠,生死都不由已。
“尤小姐喜欢景泰蓝吗?”
张福的声音在尤听容身后响起,不知等了多久。
见尤听容回过头来这才行礼问好,“奴才见尤小姐看的入神,便没有打扰了。”
“张公公可是还有什么吩咐?”尤听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支青绿山水景泰蓝瓷瓶是南方窑都今年进上来的精品,是为陛下万寿节特制的,寓意河清海晏,陛下特意吩咐摆到您房里来。”张福寻着法子提点尤听容万寿节快到了。
尤听容这才想起来,十一月份了,单允辛的生辰将近了。
“张公公,我手中空空如也,只怕没什么能献给陛下。倒不如尽早出宫,也好让父亲帮着筹谋。”借着机会,尤听容再次提起出宫的事。
张福哪敢做主,手中的盒子往桌上一放,自然而然地转了话茬儿,“瞧奴才这记性,差点忘了!”
“陛下命奴才给尤小姐送来的信阳毛尖,今秋新摘的,快马送入京城。”张福说着把声音放轻了,“陛下得了好的,立刻就想着您呢……”
张福的话还没,前头就传来了声响,有人来了。
没一会儿,一个小宫女就在门日传话,“尤小姐,玉芙宫涂才人来了。”
涂才人是皇后的亲表妹,依附于皇后,她的野心掩藏在看似柔弱胆小的外表之下,心思比之皇后更深。
尤听容作为入宫侍疾的官家女子,自然不能拒绝,“请涂才人在暖阁坐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张福也预备告别,临行前提醒尤听容,“尤小姐,万寿节在即,您还是早做准备吧。”
张福才走到门帘处,便和来人打了照面,涂才人掀帘而入,笑容满面,“哟,张公公也在呢?”
涂才人生了一张心形脸,细弯眉,眼尾低垂,透着无辜的可怜模样。加之体态轻盈,一身广袖宫装穿在身上更显的弱柳扶风,楚楚动人。
只是这双眼上下一扫,眼里的窥探是藏不住的,“往日只知道顺宝林才貌双全,如今见了尤小姐,才知什么是惊为天人呢!”
“涂才人过誉了,论起姿容相貌,臣女如何及得上宫中诸位嫔妃。”
涂才人不置可否,信步上前,在桌旁坐下,瞄见了桌上的茶盒,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三分,“尤小姐与顺宝林不愧是亲姐妹,今秋新摘的信阳毛尖也舍得送。不过若是送给尤小姐,倒也不算辱没了这好茶。”
张福暗道不好,别是叫涂才人瞧出什么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