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日,仙界便传闻,一狐仙直坠阿鼻地狱,将整个地府翻了个遍。阎王罚她三颗仙果,她不给;罚她受冰封之刑,她打伤了守卫。最后,阎王罚她去黄泉路种花,狐仙倒欣然同意。忘川水毁坏神识,她却毫不担心,日日用那水浇灌曼珠沙华。每一颗花下的死人头颅她都摸过,鬼差抓来的每一个魂魄她都看过,然那眼神却逐渐黯然,再无初来地府的半分生气。狐仙撂担子不干了。又回了北疆荒漠的那个破烂铺子。“狐仙娘娘你别喝了!”大牛已经长成大妖,此刻看着满屋子堆积的酒坛,气不打一处来。
传闻,峣洲有狐,其名桑昭。
桑,是故友赠她的姓;昭,是爱人念她的名。
桑昭是万万年来,峣洲狐族唯一得道成仙的狐狸。
既有狐仙在,峣洲便也洗清了妖孽罪名,四周村镇也纷纷为桑昭修祠堂、供奉香火,请求狐仙庇护。
殊不知,他们的狐仙大人千里迢迢跑到北疆,开了间杂货铺子。
什么都卖,兵器火药、茶叶丝绸,连过路的骆驼都能在这儿讨杯水喝。
这铺子普普通通,更像是一间破陋的杂草屋子,偏偏立在两国交界的战场上,生划出个安全区来。
“狐仙娘娘又喝醉了。”洒扫的小妖看向藤椅上睡着的桑昭,微微叹气。
他起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酒壶,朝后庭走去。
小妖离开后,桑昭便睁开眼睛,其中一片清明。
周边寂静,没人打扰,连风都绕行。
桑昭换了个姿势,侧躺在椅子上,面上说不出悲喜。
平常的酒已经很难让她喝醉,如今也不过自欺欺人,骗骗自己罢了。
铺子的铜铃摇响,桑昭远远喊道:“大牛,二牛,有客人!”
不多会儿,小妖的声音传来:“狐仙娘娘,是个死人!”
死人?
桑昭一个闪身,赫然出现在门口。
滚滚黄沙中,那男人穿着邋遢,浑身破破烂烂,满脸血污根本看不清样貌,无需试探鼻息,便知道此人已死。
一阵沉默。
“娘娘,这死人怎么处理?”小妖开口。
“找个地儿埋了吧。”桑昭移开眼神。
说罢,便往回走,方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等等,容我给他念段往生经吧,愿他来世能过得安稳些。”
桑昭这铺子,头一回抢了往生堂的生意,送起丧来。
这六百年过得寂寥。
桑昭虽时时往人间集市游玩,虽常常逗弄小妖,偶尔兴起刮一阵妖风,拦住两军交战……
但她心底,从未真正高兴过。
‘故人未归,即是故人’。
曾经说给君赫听的话,自己却不愿承认半分,想必当时他也是这般,痛在心底生根。
这日。
大牛回了趟峣洲,回来却发现桑昭不见了,他一把揪起呼呼大睡的二牛,问:“狐仙娘娘呢?”
“啊?娘娘?”二牛甩了甩脑袋,懵懵懂懂:“娘娘说,她去趟地府,找人。”
不过三日,仙界便传闻,一狐仙直坠阿鼻地狱,将整个地府翻了个遍。
阎王罚她三颗仙果,她不给;罚她受冰封之刑,她打伤了守卫。
最后,阎王罚她去黄泉路种花,狐仙倒欣然同意。
忘川水毁坏神识,她却毫不担心,日日用那水浇灌曼珠沙华。
每一颗花下的死人头颅她都摸过,鬼差抓来的每一个魂魄她都看过,然那眼神却逐渐黯然,再无初来地府的半分生气。
狐仙撂担子不干了。
又回了北疆荒漠的那个破烂铺子。
“狐仙娘娘你别喝了!”大牛已经长成大妖,此刻看着满屋子堆积的酒坛,气不打一处来。
桑昭喝得烂醉,伸出狐尾卷起他抢走的酒坛,一饮而尽:“我就该去弄坛怎么都喝不完的酒。”
她酗酒,喝醉了就哭,九条狐狸尾巴,都被她用来抹过眼泪。
就在两人争执时,铺子的铜铃再次摇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人在吗?”
桑昭霎时恢复神智,闪身出门,那与故人一样的容颜,瞬间恍惚了她的眼。
“你来了……”
她哽咽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