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惊魂未定,唯一一个胆子大的族老,仔细辨认了半晌,折回来重重哼了一声。“老嫂子,你独自带大业哥儿,这功劳我们是认的,只是下回要办什么事,直说便是,别打着祖宗的名号,惹得祖宗震怒!”众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抱怨祝老太太办事不周。“祖宗震怒而已,我祖母可是真的做了噩梦啊!”祝卿安一脸不开心,大声嚷嚷着,“况且也许问米不准,我祖母的邪梦才是真正的祖宗启示。”“大姑娘好没理!”族老忍了又忍,终于开口,“梦是大嫂嫂自己红口白牙说出来的,可这问米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请来的祖先。”
祝家祠堂,嫡系和旁系的族老坐得满满当当,皆因着昨日老太太的那个邪梦。
老太君中邪,将宁侯连夜从樊楼叫回来不说,祝家的人马更是带了御赐的令牌,出城请了金光寺的大师回来。
满城沸沸扬扬,连百姓中都多有传言。
“想必各位族老都已听闻我老婆子昨夜中邪之事,今日将各位请来,也是因着那个梦。”
一夜过去,祝老太太病容憔悴,拄着拐杖咳了两声。
“昨夜并不是什么中邪,而是我公公婆婆入梦。”
祝老太太的公婆?那可是为祝家挣下爵位的大功臣!
在场族老皆认真了几分,纷纷侧耳,想听老祖宗有何嘱咐。
“祖宗有言,如今府里子嗣凋零,嫡系的姑娘只有卿安一人,恐担不住侯府的福祉。”
如今宁国侯府只有二子一女,相对于其他勋贵人家的子孙绕膝,的确少了些。
但现下找女子开枝散叶,怕是来不及,族老议论纷纷,却也没什么好法子。
老太太冲末尾坐着的谢以兰招招手,“以兰,你来。”
她攥着谢以兰的手,满脸慈爱,“我想着,老二家这个姑娘是极好的,也不知老二舍不舍得,将以兰过继到侯府?”
谢以兰本就是被祝业强塞在祝成名下的,还占了祝成嫡长女的名分。
对谢以兰中选之事,祝府瞒的严实,因此祝成也并不知晓,此时忙不迭的答应。
“兰儿本就与大哥有缘,若是如此,最好不过了。”
既然是祝家的女儿,不过是旁系到嫡系过继而已,族老皆无异议,待众人皆签字画押之后,送归礼部,谢以兰便光明正大的成了侯府的嫡幼女。
“祖母,为何祖宗不托梦给我?”在准备字据之时,祝卿安瞪着清澈而愚蠢的大眼,直愣愣地问出心中疑惑。
老太太被她问的一顿,而后也将她唤在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年幼,祖宗们也是怕吓到你。”
“可祖母只你一人见到祖宗了,也不知祖宗有没有告诉你咱家的宝贝藏在哪儿?”
今日族老都在,便是老太太再不愿,也得装出一副慈爱祖母的模样。
祝卿安便是拿住了这点,索性也顺着她的意思,扮演一个蠢出世的纨绔。
她的话像是点醒了在场的族老,几个心思活络的族老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是啊,虽说昨夜老太太的动静是不小,可谁又能知道是真的呢?
祝卿安见达到了目的,微微一笑,指着角落里一直不出声的和尚,模样既不解又好奇。
“各位叔伯,我听闻金光寺的师父们皆会问米,既然大伙儿都想见祖宗,如不就让这位小师傅问米试试?”
“不可!”老太太失控出声,手中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要不然,祖母你下去问问,祖宗们是怎么想的?”祝卿安回头,捡起地上的拐杖塞到老太太手里。
祝老太太抿了口茶,借着茶碗的遮掩,冲那光头和尚使了个眼色。
“既然卿安要问,那便问吧。”
这话说的,像是祝卿安非得无理取闹似的。
祝卿安闹了一场,悠哉坐回原位,眼皮轻掀,端杯品茗,“我说祖母你下去问,是祖母不肯,非要问米的,如今却怪在我头上。”
下去问!!
那是能随便下去问的吗?死丫头一天天的,一身牛劲儿不说,半点儿心都不长!
祝老太太气得重重咳了一声,众位族老也是擦汗的擦汗,喝茶的喝茶。
看来宁侯这丫头,的确不太聪明啊。
问米所需的东西简单,不一会,东西便备好了。
问米是沟通阴阳的一种法子,由执米的师父持一个大木夹,夹上绑一木棍,台面上则洒满了米。
问米着向逝者提问,逝者借执米者的身躯,用木棍在台面上的米里写出答案即可。
东西既已备好,祝老太太便带着众人起身,准备开坛问米。
“天地神灵在上,儿媳祝刘氏,今日开坛问米,望祖宗垂怜。”祝老太太上了头香,和那执米的和尚对了个眼神。
祝卿安将二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轮到她上香时,借着低头的空,她用沾着香火的手指,摸了摸执米的木架后迅速退到了一边。
“一问祖宗,姓甚名谁?”祝老太太声音拉长,神情恭敬。
这是要问问,看请对了祖宗没有。
木架带着和尚的胳膊晃动,在米上划出个“骁”字。
“没错了没错了。”后面的族人瞪大眼,看清米上的字。
祝骁,正是第一代宁国侯的名讳。
祝老太太面色得意,接着问道:“如今侯府子嗣凋零,儿媳想接孩子回府,可也不可。”
木架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之后,落下个可字。
“将二房嫡女祝以兰,过继至大房,不知祖宗意下如何?”祝老太太彻底放松,抬头挺胸,还抽空睨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祝卿安。
那和尚操纵着木架,断断续续落下个“可”字。
“诸位贤达耆老,各位可都看见了,我祝家的祖宗是同意......”
话还未说完,那执米的和尚似发了颠,整个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而那问米的米架,竟兀自动了起来。
凡木棍游走过的地方,原本雪白的糯米皆渗出血色,在原先的可之前,一个血淋淋的“不”字触目惊心。
祖先似乎还嫌反驳的不够,索性在米上留下了大大的“谢”字,而后乱戳一通,半晌才平息。
众人皆惊魂未定,唯一一个胆子大的族老,仔细辨认了半晌,折回来重重哼了一声。
“老嫂子,你独自带大业哥儿,这功劳我们是认的,只是下回要办什么事,直说便是,别打着祖宗的名号,惹得祖宗震怒!”
众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抱怨祝老太太办事不周。
“祖宗震怒而已,我祖母可是真的做了噩梦啊!”祝卿安一脸不开心,大声嚷嚷着,“况且也许问米不准,我祖母的邪梦才是真正的祖宗启示。”
“大姑娘好没理!”族老忍了又忍,终于开口,“梦是大嫂嫂自己红口白牙说出来的,可这问米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请来的祖先。”
“孰真孰假,还需辩驳吗?”
祝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拉着一旁的婆子便要她拉住祝卿安。
祝卿安哪里能如她的意,身子一躲,冲到族老旁边啐了一口。
“反正祖宗已经生气了,那又怎样,还不是过两天就不气了,难不成还要赔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