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见聂钰晋额间青筋浮动,吓得立马扶住他,“聂总,我马上叫医生,您稍等一会儿……”“不用,”聂钰晋抬手,修长的手指按住周致的手机阻止他叫医生。他喉头发紧,一向低沉的嗓音此刻更是沙哑无比,“别耽误时间,订机票回怀京。”“现在?”周致看了眼时间,“现在不一定有航班,而且明天我们还要和兴锐的王总见面谈新能源的开发合作,兴锐最近风头正盛,一旦错过了……”“推掉,订机票回去,订不到就申请私人航线!”
“十六年前秋水湾遣散出去的佣人共十三个,三个月嫂,两个厨娘,一个厨师,一个营养师,五个佣人,还有一个司机。”
“其中除了司机和厨师已经去世,其余十一个都还健在,可以联系到,也可以查到资料。”
周致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聂钰晋,继续汇报着,“十一个人中有一个去了东南亚,还有十个在国内,底子都很清白,没查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聂钰晋翻阅着资料,“去东南亚的是谁?”
“是营养师吴碧春。”
聂钰晋:“怎么回事?”
“听她家里人还有邻居说是去打工的,我查了一下流水,也联系了她工作的单位以及地方政府,资料基本透明,确实是务工,没有可疑之处。”
“嗯。”
资料里的内容很详尽,比之前查祝宁要仔细得多,聂钰晋仔细翻了翻,看到了司机的病亡时间,略显疑惑。
“司机是07年2月伤口感染去世的?我记得当时司机的伤势并不严重,怎么会到二月份还有伤口感染?”
当年车祸发生在远京高速路的隧道里,跨年夜又是单行道,路上车辆不多,以至于车祸后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等有人路过看见再报警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而救护车赶来时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了。
他、宁宁还有司机都被送到距离最近的医院抢救,其中宁宁伤得最重,他其次,司机最轻。
事故发生之后,他遣散了原来家里所有的佣人,司机因为出事故,他不仅给了高额遣散费还多给了一笔医药费,按理说不应该去世。
周致:“这个属下也查过,十六年前司机遣散后回了老家,在老家镇上的医院治疗手段不太完备,发生意外去世的。”
周致:“因为镇上关于当年的资料保存比较少,所以目前只能查到这些。”
聂钰晋颔首,接着他又注意到了司机所在的城市,烨州,北方的一个小城市……
“前两天那个醉酒的货车司机是哪儿的人来着?”
“钢城……”周致声音一顿,然后立刻反应过来,“钢城和烨州虽然不是一个省份,但两个城市相邻!聂总的意思是两人可能是认识的?!”
何止是两人,还有当年肇事逃逸的司机,也是那一块儿的。
三个人来自三个地方,三个不同的省份,乍一看没有什么关联,但是三个省份之间有接壤,很有可能都是认识的。
司机是在聂家做事多年的老人,要是有仇用不着这么迂回地报复,所以当年也就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看来,司机更有可能是被利用,或者因为收了钱出卖了他们的路线。
而事后那个肇事司机怕事情败露,所以想办法弄死了司机。
聂钰晋:“前两天那个司机怎么样?”
“酒后驾驶,拘留三个月。”
“嗯,”聂钰晋漫不经心将资料翻了一页,“想办法保释出来,给他换个地方待待。”
“明白,聂总。”周致点点头,把另一份资料递给聂钰晋。
“这一份是走访祝小姐邻居和亲戚的口述资料,我从这些人这里大致了解了一下祝小姐这个人,我感觉……”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聂钰晋伸手接过资料,并示意他但说无妨。
“我感觉祝小姐本人和听到的传闻很不一样,或者应该说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聂钰晋手顿了下,“何出此言?”
“据我了解到的,祝小姐从小胆子就很小,性格孤僻不爱跟人打交道,表面看起来温柔实际上是懦弱。”
“祝小姐从小就畏惧祝向强,而祝向强去京大闹过一次之后,祝小姐就更害怕他了,不止见面不敢大声说话,就连打电话和发消息也不敢有丝毫不敬,这也是为什么祝向强会越来越变本加厉地朝祝小姐要钱。”
“但是据祝家隔壁的邻居说,上周六,也就是祝小姐第一次去给小少爷辅导那天,她在电话里扬言不会再给家里打钱,也不会再联系家里。”
“而这一周,祝向强果然联系不上祝小姐了,并且祝小姐也没再给家里汇钱。”
说到这里,周致看了一眼聂钰晋,“因为属下觉得邻居口中的祝小姐和属下见到的祝小姐性格丝毫不符,所以我又私自做主联系了以前祝小姐的大学同学,还有一起共事的同事,大家的评价也都和现在的祝小姐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
聂钰晋翻着第二份资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之前的调查方向一直是祝宁可能受人操控,想要从他或者小年那里获取什么机密,所以模仿宁宁。
可几经调查,祝宁的工作生活都很简单,不存在这个可能性。
加上那天祝宁展现出来的射箭天赋,他才闪过一个念头想,想查一下现在的祝宁和以前的祝宁是否有区别。
现在看来不单单是区别那么简单,更有可能真的是两个人!
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眼睛、相似的动作神态,说话时的语气,甚至是行为习惯和爱好,还有对小年的关心,对他习性的了解……
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个最不可能,同时也最有可能的结果——
祝宁就是宁宁!
想通这一层,聂钰晋觉得自己额角突突地疼,晚上那通电话和平日里听的录音,还有每天梦境里的声音全部混合在脑子里,发出一阵阵炫光。
“聂总?聂总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周致见聂钰晋额间青筋浮动,吓得立马扶住他,“聂总,我马上叫医生,您稍等一会儿……”
“不用,”聂钰晋抬手,修长的手指按住周致的手机阻止他叫医生。
他喉头发紧,一向低沉的嗓音此刻更是沙哑无比,“别耽误时间,订机票回怀京。”
“现在?”周致看了眼时间,“现在不一定有航班,而且明天我们还要和兴锐的王总见面谈新能源的开发合作,兴锐最近风头正盛,一旦错过了……”
“推掉,订机票回去,订不到就申请私人航线!”
说话间聂钰晋已经起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周致大概能猜到老板为什么如此着急要回去,多半是因为祝宁,这几天他奉命调查了祝宁的方方面面,但依旧不知道老板的意图。
不过能让从来淡定的老板这么着急,肯定不是小事。
他不再多事,立马起身打电话安排。
凌晨1点,飞机从茗城起飞,凌晨4点飞机落地怀京。
落地后聂钰晋吩咐司机直接驱车去莲花社区,机场在城南,莲花社区在城北,一南一北,行车要两个半小时。
知道老板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没睡觉,周致建议他闭目休息一会儿,等到了他再叫他,但是聂钰晋好像在发呆,他问了好几遍,对方才回神,摇了摇头说没大碍。
从飞机到汽车,天色由黑到亮。
聂钰晋靠在车座里,回想着这几天和宁宁的相处。
后知后觉其实她言语间一直漏洞百出,只是他没往这方面想,才忽略了那些细节。
可宁宁回来为什么不和他相认,是有什么难处,所以不敢说实话,还是不想……
大概率是不想,按照周致的说法,祝宁大变样是上周六那天,那么可以推测宁宁是那个时候回来的。
回来后她第一时间去找了小年,这些日子她也几次三番找机会和小年相处,却没有想过找他,甚至还有些刻意避着他……
“聂总,莲花社区到了。”
车到莲花社区,聂钰晋的思绪被周致的活打断。
他抬眸看向车窗外,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洒下来。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车里,如梦似幻,一切都显得不真实极了。
聂钰晋用食指关节按了按太阳穴,从车上下来,阔步上了居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