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我放在这了,我家青竹,不能平白受这个冤枉,有人出来承担,认个错,这事还好说,要是没人承认,外面的人我就都带着,去京兆府走一遭。国有国法,大邺律法严明,侯爷给不了的公道,官府应该能给。实在不成,还可以进宫面圣,皇上自来圣明,定能查清缘由,不让青竹受屈。”带着破罐子破摔气势,沈青浔明晃晃地威胁。永昌侯知道,沈青浔豁得出去,左右这事闹起来,丢人的是永昌侯府,又不是安国公府,沈青浔有什么可顾忌的?
我的心,装的都是我夫人!
夜晟泽这话说得深情款款,沈青浔听着,不禁侧头看了看一旁的沈青竹。
夜晟泽禁欲佛子的名声不是白传的,这些年,他的确不近女色,为此,他甚至被人怀疑领兵打仗杀孽太多,以至于遭了天罚,那方面不行,影响子嗣。
一见钟情,倒也不是没有,可夜晟泽突然对沈青竹这么深情……
沈青浔到底觉得有些假。
像是做戏。
沈青浔看着沈青竹,不免有些担心。
沈青浔的这些情绪,谢氏完全感受不到,她被夜晟泽刺激得说不出来话,瘫软在夜晟澜的窄榻前,她泣不成声。
无视谢氏,夜晟泽淡淡地开口,“冯太医,劳烦你检验一下这两种药材。”
“是。”
永昌侯府的事,冯昭不管,他只做自己该做的。
夜晟泽开了口,冯昭应声上前,从暝消的手里将药材接过来,仔细查看,不过片刻,他就已经有了答案。
“夜将军,这份药材是伤药,治疗外伤的效果极好,没什么问题。”
“嗯。”
夜晟泽应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永昌侯。
永昌侯没做声,夜晟泽也没纠缠,他勾了勾手指,暝消就将谢氏带来的药材,拿到了冯昭面前。
冯昭看了两眼,就变了脸色。
“夜将军,这份药材和之前的那份所用药材相同,也是极佳的伤药,只是,这药材上掺了少量的砒霜和软骨散,已经不能用了。”
夜晟泽就知道,谢氏敢拿着药材来找茬,就一定是做了手脚的。
听着冯昭的话,夜晟泽也不意外。
“冯太医,这两样毒,可会影响夜晟澜,让他变成如今这样?”
“不会。”
冯昭应得快,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夜晟泽也不让冯昭为难。
冲着暝消使了个眼色,让他带冯昭去一旁歇息,夜晟泽直接看向永昌侯,“冯太医的话,夜晟澜的状况,都已经说清楚了,事情也算明了了。我家夫人好心好意送药,却让人反咬一口,受了无妄之灾,这事是不是得有个说法?还是说,还得审审外面的人,弄个明明白白?”
永昌侯太阳穴突突直跳。
“晟泽,澜儿状况危险,眼下不是说那些事的时候。”
沈青浔眉头紧锁,“那侯爷以为,什么时候,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等我家青竹被暗中动手,包藏祸心的人冤枉致死的时候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侯爷不是这个意思就好,不然,咱们真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有些话,夜晟泽这个当儿子的不好说,可沈青浔没那么多顾忌,接了话茬,他快速继续。
“话我放在这了,我家青竹,不能平白受这个冤枉,有人出来承担,认个错,这事还好说,要是没人承认,外面的人我就都带着,去京兆府走一遭。国有国法,大邺律法严明,侯爷给不了的公道,官府应该能给。实在不成,还可以进宫面圣,皇上自来圣明,定能查清缘由,不让青竹受屈。”
带着破罐子破摔气势,沈青浔明晃晃地威胁。
永昌侯知道,沈青浔豁得出去,左右这事闹起来,丢人的是永昌侯府,又不是安国公府,沈青浔有什么可顾忌的?
倒是谢氏,把柄被人握在手里,投鼠忌器,处处掣肘。
甚至于,现在夜晟澜的命,都可能捏在沈青竹手里,他们就更没的选了。
永昌侯快速看向一旁哭成泪人的谢氏。
“还不过来,给青竹赔礼道歉?”
“我……”
“你什么你?”
知道谢氏要说什么,永昌侯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将谢氏从夜晟澜身边拉起来,永昌侯带她走远几步,压低声音开口,“早在冯昭之前,那药材我就已经验过了,有没有问题,又是谁搞的鬼,我心里有数。你以为你的招数有多高明?胡郎中贪生怕死,遇事就跑,你觉得他能为你守口如瓶吗?”
“可澜儿就是在沈青竹离开之后才出事的,是,药材上是查不出问题了,可我知道,一定是她在害澜儿,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
“是她又如何?”
四目相对,永昌侯声音里,也更多了些许冷意。
他气谢氏一点都看不清局势。
“你没有拿到沈青竹下毒的证据,反倒被人抓到了把柄,这种时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她。倒是你,一个弄不好,就得被拖去官府,对簿公堂。你不在乎永昌侯府的名声,你也不在乎你自己的名声吗?出门赴宴,你让人怎么看你,怎么说你?一旦被罚下大狱,你又将如何自处?”
“那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你看澜儿……”
“你还知道澜儿?”
白了谢氏一眼,永昌侯抓着她的手,都更用力了不少,他真想把谢氏打醒。
“冯太医说的话,你不是没听到,澜儿现在情况凶险,想救他不容易。不管动手的是谁,你都最好祈祷动手的人就是沈青竹,这样,澜儿还可能有一线生机,否则他就是死路一条。我知道你看不上沈青竹,觉得她不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身份卑贱,可现在,澜儿的命很可能就攥在她手里,你现在不低头哄着她,你是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我……”
“就算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你都得给我忍着,孰轻孰重,要我教你?”
该说的,永昌侯都已经掰开揉碎地跟谢氏说明白了,谢氏若还是一意孤行,这么拗下去,那夜晟澜就是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为澜儿想想吧,你好自为之。”
永昌侯说着,转而松开谢氏,冷着脸坐回到椅子上。
瞟了眼沈青竹,他又看了看夜晟泽,看了看沈青浔,这才开口解释。
“澜儿他娘也是关心则乱,她并非有意针对青竹,我已经问清楚了,是她今儿身边骤然换了下人,用得还不顺手,一早的时候,小丫鬟惹了她不快,她责骂了两tຊ句,小丫鬟就起了报复心思,这才在药材上动了手脚,想害澜儿,澜儿他娘也是被糊弄了。”
永昌侯睁着眼睛说瞎话,胡编乱造,给足了谢氏台阶。
谢氏心里不甘愿,可她没有办法。
夜晟澜情况太差了。
擦了把眼泪,谢氏快步上前到沈青竹身边,“青竹,是我的错,是我掌家不严,用人不当,才害了你受了这许多委屈,实在抱歉。还请你看在咱们过往的情分上,原谅我一次。”
谢氏话音一落,就听到了三声冷笑。
沈青竹、夜晟泽、沈青浔三个人,一点都不给面子,他们先后开口。
沈青竹:“侯夫人,我们之间哪有什么情分可言?”
夜晟泽:“掌家不严,那就不必再掌了。”
沈青浔:“糊弄鬼呢?”
一个说的比一个难听,谢氏好不容易伪装出的歉意诚恳,几乎要绷不住,那点笑意,也在脸上一寸寸皲裂。
袖口中,她的拳头用力攥紧,她死死地咬着唇,她用这种方式刺激自己,让自己冷静。
深呼了一口气,谢氏头更低了些,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
就在这时,窄榻上的夜晟澜突然咳了起来。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夜晟澜身子开始剧烈抽搐,他嘴里有血混着一股股白沫,不住地往外涌。
谢氏吓坏了。
再也顾不得沈青竹、夜晟泽他们了,她快速去了夜晟澜边上。
“澜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娘,你不能有事啊,澜儿,你醒醒好不好,娘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冯太医,冯太医你快过来,你快来看看澜儿,你快来救救他,快啊。”
不用谢氏催,冯太医就已经过来了,他给夜晟澜诊脉,随即给夜晟澜扎了两针。
夜晟澜渐渐平静了下来。
冯太医也不瞒着,他冲着永昌侯解释。
“二公子的状况不算太好,这种剧烈的咳血,还有口吐白沫,都不是什么好现象。如果再来几次,只怕十二个时辰都保不住,侯爷还是得尽快想办法。”
谢氏大吼,“你没有办法?”
“抱歉,冯某医术浅薄,帮不上二公子和侯夫人的忙。”
“废物,废物,废物。”
碎碎地念叨着,谢氏像着了魔似的,冯昭听着脸都青了,可谢氏宛若完全没瞧见。下一瞬,她猛地扭头看向沈青竹,她直接扑了过去。
“你,沈青竹,你能救澜儿,你能救澜儿的,你快救救他,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