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淡的说:“万一我不接你怎么办?”“唔...那就摔倒呗。”“呵,那你下次就准备好摔倒吧。”乔元装作听不懂他的嘲讽:“今晚大队院子里放电影,你去不去呀。”陈礼目视前方也不看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去。”“哎,别这样,别因为我跟电影过不去呀。”他蹙着眉头反驳:“不是因为你。”“那为什么?”“我要看书。”“什么书?”乔元觉得他像个蚌壳,敲一下才会吐一个泡泡。
一连几日,陈礼都正常的上下工,偶尔在家里碰上乔元,也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乔元忍耐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着若是需要帮忙他应该会来找自己的。
乔元揉了揉眼睛,把手里的裙子放下,忙了几个晚上总算把两条裙子做完了,她拿起剪刀把裙子下摆的线头剪掉,一个大码一个小码的裙子被她整齐的摆在床上。
乔元托着下巴思考起来,再过两年高考恢复,改革开放后,人们就开始追求时尚了,服装业肯定会快速发展,不如趁这个机会赚点钱,想来她也不会在这个小村里教一辈子书。
这样想着,乔元决定最近抽空去县城里买几批好的布料。
正想着门外传来女子的喊声:“娘,大嫂在家没?”
乔元推门出去看就见乔文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院子。
刘红霞拿着抹布擦着手连忙上前接过:“你说你来就来,还拿这么多东西干嘛?”
乔文笑笑:“还能空手回娘家呀。”
乔文转头就见乔元愣愣的站在门口:“从梯子上摔下来把脑袋摔坏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虽然皮肤有些黑,但仍能看出是个美人,乔家的基因确实优秀。
乔元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姐姐,她上前愣愣的开口喊:“姐。”
乔文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捏了捏乔元的脸:“你瞅瞅她这个脸,白嫩的呀,比我家小妮的还嫩。”
刘红霞接过她手里的篮子,篮子里装着半筐豆角黄瓜,上面铺了十几个鸡蛋。
“小妮咋没跟你一块来?”
“村里有人结婚,刘涛带着她吃席去了。”
乔文嫁去了隔壁刘家村,她对象刘涛是个木匠,平时除了上工干活,还能做做木匠活挣外快,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说话见几人就进了堂屋,乔文拉着乔元左看看右瞧瞧:“哎呀,乔元你是越长越水灵了,正好我带了块好布料。”
她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块淡灰色棉布,又从里面拿出一罐麦乳精。
刘红霞看见麦乳精连忙说:“你拿这个干啥,不留着给小妮喝。”
“小妮还有呢,这个给明明喝。”乔文眼睛一瞥就见乔元盯着那块布料连眼睛都没眨。
她也是前段时间刘红霞去找她才知道乔元最近迷上了做衣裳,正好手里有这么块好布料,这个年头衣服都是打补丁穿的,谁家也不富裕,但乔文得这块布料确实不错,她自己天天下地穿也不合适,送旁人也不舍得。
乔文拿起棉布往她怀里一塞:“拿着吧,就是给你的。”
乔元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小声的说道:“谢谢。”
乔文倒是稀奇了:“呦呦,你现在倒是懂礼貌了。”
乔元把棉布拿回了屋子,看见床上做好的裙子,拿着过去给乔文。
乔文接过举起来看了看颇为惊讶,还以为她在摸索阶段,实在没想到竟做的这么好。她脱下裤子试穿了下。
堂屋里没有大镜子,她在刘红霞和乔元面前转了两圈问道:“怎么样?我穿着好看不。”
刘红霞连连笑道:“好看好看,显得你老苗条了,这小身段。”
“乔元你这手艺都赶上县里的裁缝了,等姐得了好布再给你。”
乔文心里着实开心,实在没想到给出去块布竟得了条这么合身的裙子。
乔文拉着乔元坐在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她:“娘前些日子跟我说了给你找对象,我这里正好有个好人家。”
乔元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有事情,哪个时代都逃不过催婚吗?
刘红霞:“你姐给你找的这个真是好人家,是个当兵的。”
“人家现在都是连长了,年龄也不大二十五岁,比你大个三岁,家里就一个姐姐,父母也明理,而且就在刘家村,咱俩都嫁一个村,有事还能互相帮忙。”
听条件倒是不错,要知道参军在这个年代可是非常吃香的。
“唔..他条件这么好为什么现在还没娶媳妇。”
“当兵耽误了,听他爹娘说天天出任务,也没空谈对象,说是一周后回家,正好你们见见面。”
乔元知道这事逃不过了,她一张嘴又吵不过两个人,只能点头答应。
刘红霞想留乔文在家吃饭,乔文摆摆手表示不了,还有孩子等她回家呢,刘红霞从上锁的碗柜深处掏出一小块腊肉,塞进乔文的篮子里,乔文连忙躲开,两人撕扯着一个硬要给,一个躲着不要。
乔元坐在小马扎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这事果然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
最后乔文败下阵来,乔元骑着二八杠自行车载她回刘家村。
刘家村离乔水村并不远,骑自行车来回半个小时,七十年代的自行车车座放得很高,而且不能向下放,乔元坐在上面两条腿也够不着地面,骑的时候很是费力。
泥土路被自行车碾过卷起阵阵尘土,乔元远远的看见从山上下来个人影,看着背影乔元就知道是陈礼,兴许是天气太炎热,男人把袖子挽的高高的,手臂已经被太阳晒出健康的小麦色。
乔元双腿蹬的更快了,她加快速度骑到他身边。
陈礼听到声音回头去看,只见一抹亮红色身影疾速向他驶来,快要到他面前了速度确实不减。
乔元试了下刹车才想起来自家自行车的刹车不太好使,乔元却一点也不慌,她大声喊起来:“陈礼,自行车刹不住啦!”
陈礼是骑过这个自行车的,自然知道刹车好不好用,他快步走到道路中间,等到自行车驶过他身边时,长臂一伸,伸手紧紧握住车头,自行车的冲力带着他往前踉跄几步,乔元身子不稳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自行车倒在地上,后车轮还在转着,乔元环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咯咯笑了起来。
“陈礼,这好刺激呀。”
陈礼低头看挂在他身上的女人,她脸上丝毫害怕的表情也没有,笑的眼睛弯起来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他喉头微动,哑声:“真是胡闹。”他伸手把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陈礼觉得她像口香糖,甩不开,洗不掉。
乔元也不恼,蹲下把自行车扶起来,跟在陈礼身边走。
“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你人这么好一定不会看着我摔倒,嘻嘻我果然赌对了。”
陈礼低头把袖口破损的地方挽了进去,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把手臂上的泥巴擦掉,不知怎么他并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这么邋遢。
他语气平淡的说:“万一我不接你怎么办?”
“唔...那就摔倒呗。”
“呵,那你下次就准备好摔倒吧。”
乔元装作听不懂他的嘲讽:“今晚大队院子里放电影,你去不去呀。”
陈礼目视前方也不看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哎,别这样,别因为我跟电影过不去呀。”
他蹙着眉头反驳:“不是因为你。”
“那为什么?”
“我要看书。”
“什么书?”乔元觉得他像个蚌壳,敲一下才会吐一个泡泡。
陈礼有些被问烦了,干脆全部说了出来:“高中语文政治。”
对哦,过两年高考就恢复了,现在学习正好,考上了就可以离开这个小村子。
乔元上辈子学习要学吐了,对学习兴致缺缺,但在现在确实是个改命的好机会,或许可以尝试下。
“我手里语文教材可不少,需要借给你嘛?”乔元好歹现在是个小学老师,虽然是个小学,但学校成立也几十年了,收集的各种教材可不少。
陈礼淡淡瞥她一眼:“不用了。”
“你对我只会说不吗?我不会问你要报酬的,免费给你看。”
陈礼语文政治比较薄弱,其实高考也是为自己准备的一条路,万一父亲那边出问题,他也能靠高考离开。
“那好吧。”
乔元眼睛眯起来,又是一个机会。
晚上陈礼正坐在桌前记笔记,门被人敲响,陈礼皱起眉头,他跟乔元都说了今晚不出去,怎么又来了。
他打开门正要拒绝,陆林云从门外跨进来:“刘二牛今晚去大队院里看电影了,今晚是个机会。”
陈礼几人这几天轮流盯着刘二牛,就等他离家,潜入他家看能不能找到证据。
陈礼表情严肃起来,他点点头拿起外套和陆林云出了门。
乔元和乔成盼搬着小凳子一起去大院看电影,大院子里开了个白炽灯,灯下有一堆小飞虫飞舞着,院里刚被人架起机器和幕布,人却不少,前排已经被一些妇女和小孩子占了,汉子们一般站在两边或者后面。
空气中参杂着蝉鸣和孩子们的嬉闹声,乔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夏日潮气中带了些泥土香,还有村民烧的柴火味。
真热闹啊。
乔成盼拉了拉她的衣袖,指着一群围在一起玩石头的孩子:“小姑,我过去玩啦。”
乔元点点头,又拉住她嘱咐道:“不要离开大院,一会就来找我或者找你娘或者你奶。”
乔元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刘双妹就挤到她身边,伸手捅了捅她:“你知道不,最近村里都是你的事。”
“我?我什么事。”
刘双妹揶揄的看着她:“当然是...你和陈知青呀。”
听到这个乔元睁大眼睛:“说什么呀,快跟我说说。”
“当然是你不知分寸天天追在陈知青屁股后面咯。”
乔元失望的收回视线:“好吧,没有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