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堵在喉间,愧疚在心底尽数蔓延。许淮州望着她的脸,哑声开口:“抱歉。”江佩然闻声偏了偏头。她清亮的双眸倒映着他的影子,脸上明明挂着淡淡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冷意——“抱歉已经没有意义,这次巡航完后我就会离开海岛,离开你。许淮州,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
话落,许淮州面上表情似乎僵了一瞬,随即眉头拧得更紧:“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军婚不是儿戏,你不要意气用事。”
江佩然冷笑一声:“意气用事?”
“我嫁给你之后,你有没有对我笑过一次?上下班你又有没有接我一次?”
“可你把周青青塞到我队里后,巡航回来就三天两头来看她,你有没有考虑半点我的感受?”
“最可笑的——许淮州,你去问问,军区哪对夫妻结婚两年,丈夫不碰自己媳妇?这种守活寡的婚姻我坚守到了现在,我自己都想骂自己一句愚蠢!”
越听,许淮州脸色越黑沉。
终于像忍无可忍打断:“我和周青青没有任何不妥的男女关系。”
江佩然却完全听不进去。
声音已经沙哑,她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满是疲惫:“如今我要被调去西北,我们之间连见面都会变得困难。”
“许淮州,你放过我吧,如果我被逼疯了,我说不定会拖着周青青一起死。”
“江佩然!”
许淮州上前一步,想要再次拉住人:“你如果不满意我们的相处,我们可以好好沟通,而不是威胁人。”
江佩然后退一步,现在和他多说一句,她都觉得累。
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今天下午四点,请你准时去政委办公室,我们必须离婚。”
许淮州站在原地,凝着越来越远的女人,眸色暗了又暗。
……
下午四点。
江佩然带着签了字的离婚报告抵达政委办公室,许淮州已经在那里等待。
见她来了,整个人站的更加笔挺。
自她进来后,他的目光就好像有话要说,但江佩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冷漠的人变成江佩然,被无视的人成了许淮州,他们的角色好像调了个头。
江佩然直接把离婚报告递给政委,政委扫了两人一眼,结果离婚报告压在桌上,开口就劝。1
“慕同志,夫妻之间闹矛盾可以调节,离婚还是要慎重啊……”
江佩然不知道许淮州和政委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明明喜欢周青青为什么还不肯和她离婚。
但她现在也没兴趣知道原因,只想快刀斩乱麻。
“政委,是程上校亲自把我调到了千里之外,我这辈子甚至都没机会来海边看个海,这段婚姻实在没有存在的意义。”
“请您看在我爸妈的面上,盖章吧。”
许淮州抿紧了唇,周身气压愈发的低。
江佩然爸妈是英雄烈士,她从来不拿他们说事。
现在她都这么说了,可见不是一时冲动,政委给了许淮州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叹了口气同意了审批。
两人的婚姻关系就此结束。
江佩然当即搬出了家属院,住进了集体宿舍。
养好伤,她就要去别的军区报到了。
这期间,她刻意避开,一直没在和许淮州见面。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逝。
这天一大早,许淮州竟破天荒主动找上门。
一进屋,他便将一份新的调令放在了江佩然的面前:“你的调令地有所改动,你不用去西北了。”
江佩然一愣,将调令接过,才发现她的档案落脚地从西北改到了沿海的军区。
而申请调动与担保人一项,是许淮州的名字。
是他改了她的调职地。
看着面前新的调令,江佩然的手渐渐收紧。
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感谢,只有讽刺。
“程上校真是好本事,居然能把我从西北调到沿海,那为什么不送佛送到西,直接让我留在海岛呢?”
没猜到,许淮州竟还真的解释:“档案所的总负责人是我老师,我私下给他打过电话通融,但你的档案已经过了审核,没办法撤回,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更改地区。”
“在这个沿海军区,你还是能有机会看海。”
可江佩然却直接将调令丢回到了他的面前,面上嘲讽更深:“程上校不是一向铁面无私?竟然舍得为了我动用私交?”
许淮州一僵,而江佩然面上的嘲讽已经化为了冷意:“我可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也实在不想和你扯上一丁点关系。”
“这份调令,请你收回。”
冷漠的话,将许淮州的好心践踏彻底。
他额头的青筋气得突突直跳,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就好像被堵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狼狈。
而江佩然也不在乎,正准备赶人,警务员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慕同志!你申请的最后一次巡航通过了!”
“三天后准时去海湾集合!”
江佩然暗淡的眼睛终于亮起来:“好!我一定及时赶到!”
许淮州诧异:“巡舰?”
那边江佩然跟警务员道了谢,也没瞒着:“0831舰艇要被封存了,三天后是它最后一次巡航。”
“我的右手废了,无法成为驾驶员,这次申请跟随巡航,算是陪它最后一程,也算是圆最后一场航海梦。”
许淮州下意识看向江佩然的右手,如今手上已经没有痕迹,但整个201军团的人都知道,她的手现在拿筷子都发抖。
要不是他非要她去一号瞭望塔查看,她的手就不会……
话堵在喉间,愧疚在心底尽数蔓延。
许淮州望着她的脸,哑声开口:“抱歉。”
江佩然闻声偏了偏头。
她清亮的双眸倒映着他的影子,脸上明明挂着淡淡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冷意——
“抱歉已经没有意义,这次巡航完后我就会离开海岛,离开你。许淮州,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