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少听你议论他人,倒是有些新鲜,说给为父听听,是个什么样的人?”“哎,说来让人唏嘘,她身世凄惨,是个花魁出身,虽一直都是只卖艺,但这么多年也耽误下来了,如今已经三十二了,她自立自强,拿钱财替自己赎了身,但也没有多余的钱财生活了,过得很是惨淡,当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女子。”宁川听着赞道:“身世艰苦却仍能洁身自好,当真是个奇女子,不知要到何处去寻找此人啊?”宁姝颜蹙眉摇头道:“女儿也不知,今日是在茶馆里面拼桌时偶然结识的,也不知何日能有缘再相逢。”
自重生后向来沉静自若的宁姝颜忽然生出了羞耻之感,有一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她羞涩笑道:
“既如此,我也就不扭捏了,其实我此次前来是想请您去做我父亲的姨娘。”
青娘闻言眼睛一亮,嘴角旋起两个小梨涡:“这倒是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竟然有女儿替父亲讨姨娘的。”
宁姝颜知道这事听起来匪夷所思,别人怕是不会相信,于是从头说起:“我生身母亲自我五岁就逝世了,西境的外祖父接我到西境一直待到了十五岁,前几个月我刚回了京城。”
“我父亲将以前的小妾扶做了正室,她有个女儿小我两岁,她女儿前些日子刚嫁人。这母女二人总想着法子要害我,所以我也想给她们找点不自在。”
“原本听说您的事情后,觉得您这样的女子最能博得我父亲喜欢,可是现在……”
宁姝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默了。
青娘接口道:“可是现在不这样想了?”
宁姝颜点头。
她在来之前原本是想用利益打动青娘,但从见到青娘的那一瞬间,不自觉地想把一切都和盘托出,青娘这样的人不应该被欺骗。
宁姝颜低垂着脑袋,有些丧气,不好意思看向青娘,只等着听到最后那一声赶客的话就离开。
“我答应了。”
宁姝颜猛地抬头,没见到想象中的冷漠,而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怎么还愣住了?我说我答应了,那我应该怎么去见你父亲啊?”
“为……为什么?”宁姝颜的头脑一时间不转动了。
“我也不知,许是因为你这孩子有趣,我想多与你一起聊聊,许是因为不想在外边漂泊了,有个厉害的主母也无妨,只要你父亲对我好就行了。”
青娘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少女的调皮,可是这更让宁姝颜不安:
“我父亲最是自私自利之人,怕是……怕是不会真心对您。”
“哈哈哈。”青娘爽朗笑出来:“也只有你这个年纪还会在乎是否真心,真心是最无用的东西,我要这个做什么?只要能衣食无忧便可。”
“青娘,您放心,只要我还在府里,就不会有人能欺负到你头上去!”
宁姝颜的眼神中莫名带上了坚毅,充满了使命感。
“好啊,那我就在这等着你来接我了。”青娘略加犹豫,伸出手摸了摸宁姝颜的头,掌心温凉,羊脂玉一般细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后我要怎么来称呼你?”
“我名唤宁姝颜,您若真的进门了就是我的姨娘,唤我颜儿吧。”
月琅在旁边呆愣愣地看两人的对话,暗忖这和小姐之前制定的方案不一样啊。
直到宁姝颜带着月琅出了门,穿过三条胡同,走上主街,月琅才恍神问道:
“小姐为何要对她说了实话?万一今后她与老爷交好,把咱们今日的算计都说出去了如何是好?”
宁姝颜眸中有怀念之色。
“月琅,母亲离开我已经十年了,说实话,我对母亲的印象已经没有多少了,可是刚刚在青娘开口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好像又见到了母亲,也是那么温柔,会笑着同我讲话,会包容我的任性。我甚至觉得她最后答应我进宁府,就是为了再陪陪我。”
“月琅,你能懂吗?”
月琅听了这话,沉默地走着,半晌后笑得像个太阳:“那小姐就放心地与她交好吧,保护小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宁姝颜微微一怔,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眉眼弯弯。
两人又租了辆马车回府,在角门下车时,正好碰见了宁川的车夫,车内坐着的应该就只有宁川。
“父亲是要出去吗?”
“是姝颜啊,我今日休沐,与同僚约好了去办个诗会。”宁川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那女儿就不耽误父亲的功夫了,祝父亲今日一举夺魁!”
“好好好,借你吉言了。”宁川笑得开心。
宁姝颜带着月琅绕过马车继续向内走,随口讨论道:
“月琅,今日那女子当真是貌美如花,又有才情,就是略有些上了年纪,也不知道会嫁给谁。”
“是啊小姐,当真是连我看了都心动了,只盼着能有个好人家娶了她,别让她再继续受苦受累,也不枉这女子的才貌了。”
说话间两人走过了车身。
“停车!”宁川一声令下,车夫立刻停下了尚未驱马加速的车。
宁川掀开窗帷道:“姝颜刚刚在说什么?”
宁姝颜忙停下,恭敬道:“女儿在和月琅说方才在街上遇到的人。”
“鲜少听你议论他人,倒是有些新鲜,说给为父听听,是个什么样的人?”
“哎,说来让人唏嘘,她身世凄惨,是个花魁出身,虽一直都是只卖艺,但这么多年也耽误下来了,如今已经三十二了,她自立自强,拿钱财替自己赎了身,但也没有多余的钱财生活了,过得很是惨淡,当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女子。”
宁川听着赞道:“身世艰苦却仍能洁身自好,当真是个奇女子,不知要到何处去寻找此人啊?”
宁姝颜蹙眉摇头道:“女儿也不知,今日是在茶馆里面拼桌时偶然结识的,也不知何日能有缘再相逢。”
宁川叹气:“倒是可惜了,今后你若是再遇到的她务必要留下她的地址报给我。这样品性端庄的人,交为友人也是个好处。”
“是。”宁姝颜应下。
宁川的车马缓缓离去。
月琅在宁姝颜耳边轻笑道:“小姐如今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强了,连个草稿都不用打,张嘴就能说出来前因后果。”
宁姝颜不恼,亦笑道:“你家小姐我这叫智慧,好好学着吧。不过你也不差,随便一句瞎话都能接的天衣无缝。”
“那小姐准备何时再偶遇青娘呢?”
宁姝颜思索片刻道:“三日太短,七日太长,就五日吧,五日后咱们在首饰店遇到青娘,问清了地址和名字,再来报给父亲,估计过不了半月我就有个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