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俪淑看着儿子被打心疼不已,她猛地抓住盛太师的胳膊,疾言厉色地控诉着他。盛太师用力推开了夏侯俪淑,他默默攥紧了双拳,拼尽全力才压制住了想要抽夏侯俪淑巴掌的冲动。“你们都听好了,骁行他不仅没有被连累,反而当上了翰林院侍读学士,这是皇帝的近臣才有的待遇,你们自己掂量清楚,最好不要再去招惹他。”盛太师说到盛骁行语气缓和不少。他看着凌鸢,眼神难得带上了一丝温和。幸亏昨天听了凌鸢的话对盛骁行手下留情,不然今日盛骁行就会因伤势过重而无法入朝面圣了。
深更半夜,凌鸢又被盛骁行带回了祠堂,吃饱喝足之后,她看那高台上的灵牌们都顺眼多了。
朝阳升起时,昨日那位管家李妈妈带着几个下人打开了祠堂大门。
看到盘腿坐在地上正打哈欠的凌鸢,李妈妈眉头一皱,大呼道:“好没规矩的丫头,祠堂重地岂容你这副作态,快给我跪好了!”
李妈妈袖子一搂,上来就想抓凌鸢的肩膀,试图将她强行压跪下去。
凌鸢昨天忍她一次,今天绝对不会再忍,立刻反手出击,眨眼之间,李妈妈的臂膀就被她给牢牢反折住了,只要她用点力,那臂膀就会马上折断!
“老太婆,你再给我叨叨一句试试,我保证你这只手立刻就会报废掉!”
“我是大夫人的管家妈妈,你动我就是打大夫人的脸!”
李妈妈惊恐地大叫着,她尝试挣脱凌鸢的钳制,却发现根本动不了,五大三粗的她在凌鸢面前弱得像只病鸡。
“少拿大夫人来吓我,告诉你,大夫人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凌鸢身上有着现代优秀警察的无畏和勇敢,妄图用古代封建等级教条来压她根本没有用!
“凌家怎么送你这么个没教养的小庶女过来,你少口出狂言,我这就去禀告大夫人,看她怎么收拾你!”
李妈妈疼得满头冒冷汗,一边惊惧万分,一边又骂个不停。
“要告状就赶紧去,我根本就没在怕的!”
凌鸢不屑于欺负老弱,在李妈妈的关节快要错位的时候,她选择松开了手。
“这是你一天的口粮,老实点少惹事,不然明天连吃的都没有!”
李妈妈捂着胳膊,让丫头把一个皱巴巴的馊馒头和一小壶水丢在凌鸢面前,顶着一副惊恐的表情,旋风一般地带人离开了祠堂。
听着沉重的大门砰地关上,凌鸢翻了个白眼,一脚把那馒头踢得老远。
“什么破玩意,谁爱吃谁吃去!”
她现在不必为三餐发愁,因为盛骁行在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我会护你周全,保你吃饱穿暖。”
凌鸢莫名有种笃定,盛骁行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她刚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头顶上方果然就天降食盒,稳稳当当落在她面前。
凌鸢的嘴角弯了弯,刚才惹出来的气也消散干净了。
——
这样的悠闲时光不过半日,就在凌鸢昏昏欲睡的时候,被一阵猛烈的开门声给惊起。
“跪下!你这个混账东西,全家都被你害惨了,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
盛鸣之被下人押着进了祠堂,扑通一声跪到了凌鸢旁边。
盛太师气势汹汹的紧随其后,威严愤怒的声音震天响,整个祠堂都笼罩在了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老爷,你消消气,鸣之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
夏侯俪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道。
她已经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一双眼睛通红,不停用手绢擦泪,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奶妈身上。
“呵呵,陷害?”
盛太师猛然睁大眼睛,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喉咙发出一声冷笑,气急之下抬脚就朝盛鸣之背上踹过去!
“爹,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盛鸣之被踹到在地不敢反抗,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一想到皇帝派人传来的斥令,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都察院使张大人把昨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人证物证具在,如今闹到圣上面前,老夫的官位都险些不保,你还敢替他狡辩,简直慈母多败儿!”
盛太师用手指着夏侯俪淑高声唾骂,不解恨又转身踢了盛鸣之一脚。
他还是第一次冲夏侯俪淑母子发这么大的火,嘴角胡须气得抖个不停,瞪大的眼中红丝密布,看起来十分骇人。
官位权柄是盛太师最在乎的东西,这一次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
皇帝收到言官的谏言极为震怒,当着百官群臣的面直接发落了他。
堂堂一品大员盛太师被罚在家禁足反省,不得参与朝政。
其子盛鸣之取消考试资格,永世不得踏入考场,从此绝了出人头地的路。
就连昨晚不在场的盛耀之也被牵连。
他高中进士正等待朝廷安排官职,原本盛家替他选定的京城府尹这一等一的好官职,现在直接泡汤,再要等授官那就遥遥无期了。
整个事件盛家父子三人皆无一幸免,如盛骁行所言全部脱了层皮。
“老爷,皇上正在气头上而已,这些斥令不要当真,我们夏侯家不会袖手旁观的,等风头过了,皇上一定会收回斥令的!”
夏侯俪淑一提到娘家立刻就有了底气,她一把推开奶娘,架势又端了起来,眼中重新焕发了傲然的光彩。
“新帝是个手段凌厉的人,十个夏侯家都没有用,你别心存妄想了,他可不像老皇帝那般仁慈心软,要不然十多位皇子,为何只有他坐上了龙椅?”
盛太师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夏侯俪淑的期望,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妻子流露出来厌烦的表情。
夏侯俪淑不可置信地望着盛太师,刚刚升腾起的希望和傲气被自己的丈夫一下子掐灭掉了。
“我不信,我不信盛家就这样轻易的败掉!我的耀之,鸣之都是天之骄子,怎么会因为这种小小的口舌之争而赔上前程!”
夏侯俪淑伸手紧紧抓着盛太师,怒睁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不甘心,吼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她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都给予极高的厚望,如今兄弟俩仕途堪忧,前途未卜,她觉得心脏一阵发紧发痛,甚至远远超过了丈夫偏爱宠妾时刺激她的那般痛!
“谁说我们盛家要败了?”
盛太师冷漠地甩开妻子的手,愤恨地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盛鸣之,扬声道:
“骁行就很有出息,他今日在朝堂上不但被皇上夸赞,还被授予了个好官位,我们盛家后继有人,是不会倒的!”
“你说什么?盛骁行为什么没有被牵连?他凭什么全身而退?他凭什么还被授予官职?!”
夏侯俪淑和盛鸣之听到这番话都猛然跳起,表情如同被雷劈过,惊怒交加,仿佛下一秒就要疯癫。
“你还有脸鸣不平,这祸事本就因你而起,你应该感谢你大哥还能替盛家撑着,不然盛家倒了,我们谁都别想好过!”
盛太师狠狠一脚将盛鸣之重新踹回地上。
“你居然为了盛骁行那小畜生打我儿子,盛世昌你别忘了,你是靠着我们夏侯家才爬上太师之位的!”
夏侯俪淑看着儿子被打心疼不已,她猛地抓住盛太师的胳膊,疾言厉色地控诉着他。
盛太师用力推开了夏侯俪淑,他默默攥紧了双拳,拼尽全力才压制住了想要抽夏侯俪淑巴掌的冲动。
“你们都听好了,骁行他不仅没有被连累,反而当上了翰林院侍读学士,这是皇帝的近臣才有的待遇,你们自己掂量清楚,最好不要再去招惹他。”
盛太师说到盛骁行语气缓和不少。
他看着凌鸢,眼神难得带上了一丝温和。
幸亏昨天听了凌鸢的话对盛骁行手下留情,不然今日盛骁行就会因伤势过重而无法入朝面圣了。
“来人,快扶大少奶奶起身,从现在起不必受罚了。”
盛太师一声令下,那李妈妈就抢先将凌鸢扶起,卑躬屈膝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
“让厨房每日给芝兰轩送两盏上好的血燕,大少爷和少奶奶想吃什么都必须满足,不得怠慢!”
盛太师扬声向所有下人吩咐道,一点面子都不给夏侯俪淑留。
下人们纷纷应下,心里都重新盘算起来了,盛府似乎要变天了,她们望着夏侯俪淑母子的目光中不约而同地带了一丝异样。
“孩子,回去好生歇息,把骁行侍奉好了,你也有好处。”
盛太师此时像个体贴的长辈,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凌鸢的嘴角抽了抽,觉得很讽刺。
盛骁行在盛太师眼里就是个工具人,无用时非打即骂,有用时照顾有加。
她从盛太师眼中看不到任何真诚,更不会被打动,忍着想要嘲讽的欲望,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是”。
盛太师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面对夏侯tຊ俪淑时,脸色又冷了下来。
“这段时间我都会去雅兰的院里住,你也给我好好反省,别再把儿子教坏了!”
盛太师说完不等妻子回答,就带着随从阔步离开了。
夏侯俪淑气了个倒仰,奶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不停地替她拍背顺胸口。
“小贱人们,别得意得太早,日子还长,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夏侯俪淑从来没有如此憋闷过,她咬着牙看着凌鸢,一句恶狠狠的话既骂了凌鸢又骂了那位受宠的小妾。
“大夫人与其在这里骂我,不如好好教育一下你儿子,免得又搞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凌鸢丝毫不恼,反而笑盈盈地指了指盛鸣之,“好心”提醒道。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庶女,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夏侯俪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孔雀,高高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凌鸢,眼中戾气十足。
“小庶女怎么了?比你家这个不成器的好大儿强了百倍!”
凌鸢秀眉微蹙,出生低微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娘,快给我打死她,大哥我们现在不能惹,但这小庶女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说三道四,先把她的嘴给我打烂!”
盛鸣之被戳到痛处气愤不已,在盛太师面前受的气,一股脑就要撒在凌鸢身上。
“你们几个是死了不成,还不快把她拿下,给我狠狠的打!”
夏侯俪淑一边呵斥周围的奶妈丫鬟,一边心疼地用手绢给儿子擦脸。
她把持盛家多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凌鸢在她眼里如同蝼蚁,想打便可以随便的打!
“大夫人三思,无端打骂官员家眷是犯法的,即便告上府衙,也是大夫人没理。”
正当凌鸢提高警惕,准备接招的时候,门口传来熟悉又清雅的声音。
盛骁行身着崭新的紫色官袍,气度从容优雅,稳步走到凌鸢面前,微微一笑:“娘子,下官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