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有爹爹和娘亲同时陪在身边的时候,安哥儿总是格外的开心与激动,这次也不例外。小家伙今日穿着一身青色的绣竹叶的缎面夹袄,看上去似乎又长了些个头。安哥儿手里拿着一个乔昱昨日送得木雕鹦鹉,那鹦鹉虽是木雕的,但是栩栩如生,甚至在还以笔墨色彩点缀,绘上了颜色。安哥儿似乎很喜欢,从昨日拿到就爱不释手,睡觉都要放在身旁。乔嫚故意逗儿子,“这木雕真漂亮,安儿给娘亲玩一会好不好?”小家伙抿了抿小嘴巴,小脸皱了皱,“二舅舅。”
惦记着回娘家,几乎是天刚蒙蒙亮,乔嫚就睁开了眼。
之后就再睡不着了,时辰又早,起来也没什么事,来回翻了几个身,她就这么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起呆。
她自己是没甚他求,如今最牵挂的当属娘家的两个哥哥。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可年轻有为的儿郎同样也是如此。
光她这个外嫁的妹子都没少听到想给两个兄长保媒说亲的说辞,更别说她爹娘那了。
她想得入迷,连身边人什么时候醒的都没发现。
“在想什么?”他侧躺着,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他突然出声,乔嫚冷不丁被吓一跳,扭过头,笑道:“没什么,醒了睡不着,瞎捉磨事呢。”
她随口就想敷衍过去,谁知这男人却较上真了。
他伸手握住一只她纤细白嫩的手腕,继续又问:“瞎琢磨什么事?”
“都说是瞎琢磨了,没甚重要的。”
宁祈的眼光沉静深邃,“你近日心情不错。”
乔嫚也不掩饰,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玩笑道:“很明显吗。”
宁祈喉咙滚了滚,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没有吱声。
当然明显,笑容也许会有假,但发自内心的眉眼俱笑却是装不出来。
昨日乔曕乔昱于府上做客,她忙前忙后跟个小蜜蜂似的,围着乔曕和乔昱转悠,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撒不完的娇。
昨日和乔曕说话,现在和他,
语气和笑容差距太大,他想不多想都难。
对乔曕时,温软带娇,笑得玉软花柔,那一刻,她仿佛还是那个乔家的三小姐,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是京城里最幸福的小姑娘。
而刚才对他的笑容,恭敬中带着淡淡的疏离,那嘴角的弧度一看就带着牵强。
亲疏高下立见。
宁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也知道自己这三年的丈夫去肯定没办法和人家十几年的骨肉至亲的兄长比,可他心里就是由衷的觉得挫败和郁闷。
因为她也曾那样对他笑、对他撒娇,
也曾温柔似水目光缱绻的望着他,也曾楚楚柔情的在无数个晚归的夜里永远在廊下等着他。
但那一切却好像水月镜花,来时静谧,去时突然,仿佛昙花一现。
他的眼神太深,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乔嫚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宁祈手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面无表情,“看你好看。”
乔嫚:“……”
本来是句夸人的话,但配上他的神态语气,她怎么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拍掉他不怀好意的手,她神情欢快的起床洗漱更衣。
宁祈半撑着身子,单手撩着床幔,看着她被丫鬟们簇拥着,净面、漱口、梳更衣,上妆。
乔嫚穿戴好,发现宁祈居然还没下床,而且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夫君,你今日可是要随我回娘家的,迟了不好吧?”
宁祈恍然回神,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玉软花容,他暗暗自嘲。
人都是他的了,他在不安什么。
.
吃过早饭,宁祈和乔嫚带着安哥儿出发,宁祈难得没有骑马,一家三口一同坐马车。
每当有爹爹和娘亲同时陪在身边的时候,安哥儿总是格外的开心与激动,这次也不例外。
小家伙今日穿着一身青色的绣竹叶的缎面夹袄,看上去似乎又长了些个头。
安哥儿手里拿着一个乔昱昨日送得木雕鹦鹉,那鹦鹉虽是木雕的,但是栩栩如生,甚至在还以笔墨色彩点缀,绘上了颜色。
安哥儿似乎很喜欢,从昨日拿到就爱不释手,睡觉都要放在身旁。
乔嫚故意逗儿子,“这木雕真漂亮,安儿给娘亲玩一会好不好?”
小家伙抿了抿小嘴巴,小脸皱了皱,“二舅舅。”
意思是这是二舅舅给的,让她也找二舅舅去要。
宁祈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鬼机灵。”
乔府到了。
乔府的管家瞧到侯府的马车,忙不迭的躬身迎了上前。
宁祈长腿一迈,先跳下了车,随即单手接过儿子一把抱起,另一tຊ只手则慢悠悠的伸到了乔嫚面前。
乔嫚愣了愣,慢慢地将手放了上去,他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则是稳稳地将她接了下来。
明峰、秀玉秀清等随在各自的主子身后。
乔家乃百年士族,累世官宦,府邸修建得却不见过分奢华,处处透着文臣世家的文雅和简朴。
当然这股文雅之气,在乔曕乔昱两个兄弟的院子中是一丝没有;
简朴之风,也丝毫没有贯彻到乔嫚出阁前所居住的沁园。
随着妻子在乔府上下走了一遭,宁祈心中顿时了然。
乔家世代从文,乔曕兄弟二人却做了上阵杀敌的武将,二人的居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文雅之气;
至于乔嫚,作为乔家唯一的小女儿,全京城都知道乔家宠她如珠似宝,她的院子自然是在不违礼制的前提下极尽所能的精致华美,房中触眼所及之物,无不是价值连城或出自名家,也难怪能养出那么个天仙似的人物。
乔老爷对这个侯爷女婿态度很复杂。
如果单纯的以长辈的角度,他只觉此人天生贵胄,有经天纬地之才,鸿鹄凌云之志,当真后生可畏;
可站在丈人的身份上,那就越看越有些不顺眼了。
尤其前两日还听妻子说起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女儿回家哭过一次……
想及此,乔老爷的眼神顿时锐利而又冷漠。
又来了,
和昨日乔曕看他的那个眼神如出一辙。
宁祈只觉哭笑不得,他有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思绪万千之余,男人面上的礼节仍是没有丝毫疏漏,“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安好。”
乔老爷面色严肃,“难得侯爷能陪小女回门,真是难得。”
宁祈恭声道:“岳父大人……”
“如今边关太平,京城安宁,侯爷为陛下的股肱之臣,确是要为君分忧、匡扶社稷,但常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不齐家,谈何治国,又何谈平定天下。”
乔老爷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宁祈若再听不出什么,那就当真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