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友,又为何不肯出来,一见?君宴泽原本还想再仔细听听动静,可是受伤后带来的疲惫感,终究还是让他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手边的凳子上,放着一碗已经凉透了的白粥,以及一碗凉透了的中药。还有一个……新鲜出炉的竹筒。君宴泽无力地捂脸,虽然他记不太清了,可他总感觉,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候。对此,忙碌的沈雅媅,自然是毫不知情的。她一大清早起来熬了一锅粥,又熬了一锅药,自己吃了两口,就去千金阁了。
小租屋的外墙。
“噗——哈哈哈哈!”
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捂着嘴巴,疯狂锤墙。
看得出来,他忍得十分辛苦,若不是顾及着里面的人,他几乎要捧腹大笑了。
“主子,你听见刚才那个丑八怪说什么吗?她居然说君晏泽太小了,见不得人!”
“那可是君晏泽啊!皇都里的鬼见愁三王爷君晏泽啊!”
“哈哈哈哈!我一定要拿小本子记下来!以后看他还敢显摆他那张死人脸!”
少年已经在畅想,等以后君晏泽恢复记忆后,他的脸色会多么精彩了!
然而,少年口中的主子,那个全身上下都被一袭黑袍笼罩着的银发男子,脸上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与性情跳脱的少年截然相反。
银发男子拿出腰间别着的一把青玉长笛,对着少年的头顶敲了三下,敲得少年一下一下地往地上蹲:“鹿茸,你可知错?”
银发男子的声音清洌,一抹清泉从山林间的溪流里,淌淌流过。
鹿茸抱着头蹲在地上,郁闷地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大意忘形,让我们差点暴露踪迹。”
但是紧接着,鹿茸又说:“不过我也及时补救了啊!”
银发男子又拿起长笛,对着少年的头顶敲了三下。
才刚刚站起来的鹿茸,又被敲了矮了一截身子:“主子,怎么又打我?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银发男子听到了院子里头有开门的声音,他清冷地说:“鹿茸,你的君子礼仪都白学了吗?怎么能随便给一个姑娘取这种不雅的称号?”
鹿茸鼓了鼓腮帮子,然后又泄了气,他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错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诋毁的意思。”
银发男子把长笛收回来,轻飘飘地说:“那看来是还不够熟练,回去把礼仪篇抄十遍。”
“十遍?!!”
“有什么问题?”
“哦!”鹿茸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他最烦这些抄抄写写的东西了,还不如再打他三下。
鹿茸少年心性,郁闷之下,难免对沈雅媅有些不喜:“主子,你不是来查顺天府贪污受贿的事情,和三王爷失踪的事情吗?”
“但你怎么老是跟在这个沈丫蛋身边啊?”
鹿茸摩擦着拳脚:“难道这个沈丫蛋暗地里有什么龃龉?要不我干脆去把她抓来拷问一下?”
银发男子瞥了鹿茸一眼:“那就回去把君子五礼各抄十遍。”
鹿茸的脸瞬间皱成了小苦瓜:“别,主子,我不敢了!”
院子内。
沈雅媅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把闭嘴哥用过的竹筒丢进柴房里,一把火烧了。
她从桶里舀了一瓢水,把自己两只手都冲洗干净之后,暗下决心,这端屎端尿的活儿,她是一天也干不了了。
明天非得去雇个人回来不可!
花钱就花钱,反正也是他自己的钱,大不了以后再找他要回来!
沈雅媅不太熟练地给闭嘴哥喂了粥,恰好药也煎好了,便连带着药也一起喂了。
闭嘴哥麻木的,一口一口的喝着。
完事之后,沈雅媅打破了这种沉默。
她附在闭嘴哥的耳边,小声地和他说:“喂,这几天老有人站在你屋顶上,是不是你以前得罪的仇家找上门了?”
闭嘴哥受了重伤,听力和敏觉性也有所下降,他并未察觉到有人在监视。
但是刚才外面瓦片掉下来的声音,他还是依稀听见了。
他看了一眼屋顶,抬手往窗外指了指,小声又隐晦地说:“刚才?”
沈雅媅肯定地点点头:“应该错不了,我之前还亲眼见过。”
闭嘴哥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但依旧没什么收获:“还是记不得,或许等我伤好了会想起来。”
沈雅媅遗憾作罢:“行吧,不过你也别着急,这才几天啊,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得慢慢养。”
之前几天,闭嘴哥一直住在医馆,沈雅媅除了偶尔给他带点吃的过去,基本上就没操过心
但现在出了医馆,家里没个人照顾他,还真是不行。
这不,沈雅媅还要给闭嘴哥擦药。
沈雅媅看着闭嘴哥身上依旧发红的伤口,问他:“你今天住在这里,感觉如何?还闷热吗?”
闭嘴哥回道:“现在还不到天气最炎热的时候,早晚还好,只是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还是会热。”
“唉!”沈雅媅长叹一声,“明天中午,我尽量去买些冰块回来,给你散散热。”
沈雅媅心在滴血。
一共差150两银子,现在都已经用了快40两了!
前几天,闭嘴哥完全就是靠着人参片吊着命!好不容易人清醒了,现在又要去给他买冰块,还要去请个人服侍他!
沈雅媅严重怀疑,这150两银子能不能撑到他痊愈。
原本还以为她可以中饱私囊,暗自扣下一些地,结果现在看来,她恐怕连精神损失费都捞不到,不倒贴就不错了!
沈雅媅看着床上的人,恶狠狠地说:“你知道你这几日花了多少钱吗?差不多40两银子!现在还要去给你买冰块!”
“以后这些钱你要双倍,不!三倍还给我!”沈雅媅说道。
闭嘴哥十分平静地答应了,并且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放在床边:“那就以此为抵押吧。”
沈雅媅把玉佩收了起来,虽然不懂玉石,但是闭嘴哥态度摆在了这里,她心里还是好受很多。
等夜深人静时,闭嘴哥忽然睁开眼睛:“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一叙?”
正坐在屋檐上打瞌睡的鹿茸,一听这声音,把瞌睡虫都吓走了,差点发出声响。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他又继续盘腿坐着,君宴泽现在已经失忆了,又受了重伤,估计他根本就不知道屋顶上有人,方才那应该只是试探。
鹿茸完全没有想过,他和主子俩人会被发现,心安理得地赏着又大又圆的月亮。
床上的君宴泽等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听见什么动静,难道真的只是他们的错觉?
不只是沈雅媅猜到一直有人在监视他,他自己也感觉出来了。
之前在医馆的时候,人多眼杂,他不太能肯定。
可是这两天在这个租屋里,他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时常会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视线,扫过他的头顶。
君宴泽即使身受重伤,可他自幼苦练武功十余载,这点感知力他还是有的。
只是这人是谁呢?
是敌还是友?
如果是敌,为何这么多天都没有动手?
可如果是友,又为何不肯出来,一见?
君宴泽原本还想再仔细听听动静,可是受伤后带来的疲惫感,终究还是让他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手边的凳子上,放着一碗已经凉透了的白粥,以及一碗凉透了的中药。
还有一个……新鲜出炉的竹筒。
君宴泽无力地捂脸,虽然他记不太清了,可他总感觉,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候。
对此,忙碌的沈雅媅,自然是毫不知情的。
她一大清早起来熬了一锅粥,又熬了一锅药,自己吃了两口,就去千金阁了。
江延年的动作很快,短短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在一楼给她开辟了一个静室。
沈雅媅原以为只是小小一间,毕竟只是一个上妆的地方,有个梳妆台就齐活了。
但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里面不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华美衣裳,还有种类繁多的精美首饰。
甚至是上妆用的胭脂水粉,洗澡用的澡豆鲜花,睡前涂抹的各种香膏也都应有尽有。
沈雅媅头大,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听到江延年说:“这些东西都是夫人小姐们喜欢的,你给她们上妆的时候,可以顺带提一嘴。”
沈雅媅想把耳朵闭上,这个无良老板,是想把她身上的油都榨干了?
居然让她一个手艺人,还要兼职去做销售!
“不!我拒绝!”沈雅媅一掌把江延年推开半米远。
江延年十分好脾气地笑了笑:“别急着说不啊,我又不白让你干,卖出去的东西我让你一成利,如何?”
“一成?”沈雅媅有些心动,但还是说:“你也太小气了吧?两成?”
江延年果断地摇摇头,表明这事没商量:“你别不知好歹,一成已经很多了,这里面有些衣服首饰,你但凡卖出去一件,你这个月就不愁吃喝了。”
沈雅媅被说动了,有些夫人小姐确实是有钱的主:“好叭。”
江延年带着沈雅媅在这间静室里转了转:“今天暂时还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先熟悉一下这些东西。”
“明天早上辰时四刻,准时来千金阁上工,你今天可是迟到了的。”江延年又点了她一句。
妈呀!一个打工人被老板说你今天迟到了,就算是放在古代也很恐怖啊!
而且辰时四刻?
那不就是早上八点吗?
你大爷的!难道古代也流行上早八?或者朝八晚五?
沈雅媅记性不错tຊ,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这些东西记了个大概。
江延年难得大方一回,大手一挥,让她提前下工。
但沈雅媅也没急着走,先是找江延年问了一下林府的情况。
毕竟差一点儿就要刀剑相向了,好歹也要提前了解一下这个对手才行。